Part4

當我看到病房門口那抹嬌柔的倩影時，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頭。

蘇曉桀對我說，“很多事，都會過去的，不是么”。我安靜地注視著她，那張白皙漂亮的臉上滿是憔悴和疲憊。當時的我，就在想，我什么時候能比那一刻更喜歡她呢。

那一刻，我甚至希望以后能娶她，也是第一次，我有了這樣的想法。也許是因為，我真的想用一輩子去保護她。

說實話，當時和江月潯在一起，也只是想談一場認真的戀愛，并沒有想過這么長久的事。

所以，我后來會覺得，得不到蘇曉桀，比失去月潯更讓我覺得心痛和悲哀。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后來在酒吧里，我聽到蘇曉桀親口對我說，“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了……”

再后來，她在微信上對我講了她和那個叫溫津的男孩之間的感情。我沉默了很久，回復了她很簡單的一句，“至少你讓我懂得了什么是愛。”

雖然，現在的我還是說不清什么是愛。因為，愛的確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像我之前所說的，它會讓你覺得幸福，也會讓你感覺悲哀，但更多的時候，它會讓你覺得心真的會疼。

Part5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總是抑制不住自己去想蘇曉桀，所以好幾次都試著約她一起去吃飯，其實就是想見見她，都被她拒絕了。

那個周末，我感冒了很難受，又懶得出去買藥了，于是，又給她打了電話。在我的一番懇求之下，她終于答應了我。

后來，也許，真的是因為占有欲又在作祟，趁她給我做飯的時候，我拿起了她的手機，看到了她打開著的微信對話框，看到了那個置頂的名字“溫津”。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天皓閆對我說的那句“我就是打了她，你能把我怎么樣？！”，雖然我總是拼命地想讓自己忘記，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每當我想到她因為我被那些人欺負的時候，就更有了一種想要一直保護她、不想讓她再受任何傷害的欲望，所以，就有了一種更加強烈的占有欲，希望她能一直留在我身邊。

也許就是因為那種更加強烈的占有欲，驅使我對她說了那句“其實，有一天你就會知道，他未必有多愛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已經萌發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想法。

我合成了幾張照片，有幾張是我們在一起的照片，還有幾張是被我篡改過的我們的微信聊天截圖。在我自認為合成得天衣無縫之后，我把那些圖片用微信陸續地發給了溫津。

我知道這種做法從某種程度來說的確很惡劣，我想過她知道以后會罵我，甚至可能會不理解我。但是，當時的我，也真的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讓她留在我身邊。

我也從未想過，后來她會對我說，“你為了報復我，所以先假裝對我好，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喜歡我，然后讓我被昕元和顧一平誤會，再間接地讓你那個叫皓閆的弟弟去替你收拾我。”

她覺得，我只是假裝對她好，甚至覺得我對她虛假的好其實是為了報復她。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解釋什么，只知道，因為我的幼稚和強烈的占有欲，又犯下了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再一次重蹈覆轍。

后來，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對她說，“你嫌我臟的話，就讓我來替你打好了。”

卻換來了她的那句，“皓哲你知道么，我以前對你就是太他媽的心軟了，所以才會把我自己折磨成這樣。”

所以呢，她對我的好都只是因為她的心軟么。

她對我的好，也從來都不是因為對我有一絲好感。

其實，我之前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覺得，每次見到她，我就真的抑制不住自己越陷越深。我曾經也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她有一天也會愛上我。

而一切的悲哀，也許都是因為自己太天真了。

*

圣誕節那天，我走進了和蘇曉桀曾經去過的那家商店，找到了她曾經說很喜歡的那對998塊錢的水晶吊墜耳環，在璀璨的燈光照射下，耳環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我輕輕地拿起那對耳環，想象著她戴上之后的樣子。

打開微信，我給她發了一條，“圣誕節快樂。雖然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等到她的回復。

卻等來了溫津發給我的，“我相信她，你以后別再想打她的主意。”

不帶一個臟字，卻比臟字更讓人有種羞辱的感覺。

等我回復他的時候，卻顯示他已經拒收了我的消息，我知道，他已經把我拉黑了。

我也知道，我已經得不到蘇曉桀了。也許，永遠都得不到了。

Part6

新年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她們宿舍樓門口把那對耳環送給了蘇曉桀。

然后，對她說，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再陪我最后一次，還有那句近乎央求的，“我說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就當是陪個普通朋友，可以么？”

后來，我們去了KTV。我打算玩個通宵。

我唱著Tank的歌，一瓶又一瓶地喝著啤酒，像是在宣泄。

后來，就真的醉了，就像是失去意識般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只是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酒醒之后，漸漸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發生過什么，就感覺噩夢并沒有醒。

我朝KTV的方向奔去，忽然，我看到了一個抱著膝蓋蜷縮在路邊的身影，覺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

我走上前去，摸著她冰涼的手和頭發，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紅腫的雙頰，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我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同樣是從黑夜到白天，在同樣冷的夜晚，孑然一身，蜷縮在路邊的角落里無人問津……

昨天在KTV里我沖她吼，“你他媽的真以為我喜歡你啊？！我只不過是可憐你。”

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真的已經徹底選擇了放手。

寧愿對她說那一句，我從來都不是真的喜歡你。就像《十年》中言希在和溫衡分手時說的那句，“溫衡，我不喜歡你，從來”。只因，都有著同樣的心痛。

Part7

蘇曉桀告訴過我，她的閨蜜吳昕元從初中就開始喜歡我了。

當時的我，并沒有很在意，也沒有很上心。因為，我依舊是覺得，就算是吳昕元喜歡了我這么多年，她喜歡的，也只是眾人眼中的我。

直到那一天……

我被曾經勾結過的那群流氓打趴在了地上，忽然看到一個女生朝著那群流氓踢了過去……

那個女生就是吳昕元。

也許，我永遠都不會忘了，在我幫她一起揍那些流氓卻又被打倒在地之后，她沖我喊的那句“你別動！”

后來，我看著安靜地躺在醫院急救室病床上的她，忽然想起了蘇曉桀對我說的那句，“你不覺得，那樣的女生才更需要心疼和保護么”。

Part8

2016年4月，我答應了吳昕元對我的追求，我們作為男女朋友在一起了。

我嘗試著去愛她，也確實做到了。只是，那份愛更像是親情，而非男女之情。

2017月6月，吳昕元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對她說，“我以后還會像愛妹妹那樣愛你”。

就在那幾天，江月潯也辦了加拿大移民，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后來，我再一次在那家熟悉的酒吧里見到了蘇曉桀。

她不肯告訴我為何“借酒消愁”，不過我覺得大概率是她和溫津吵架了。

“皓哲，你能陪我聊會兒天嗎？”她白皙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格外迷人。

“當然可以。”我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你曾經跟我講過你的原生家庭，作為交換，我也來講講我的故事。”話音剛落，她又猛灌了一瓶啤酒。

那晚，蘇曉桀半醉半醒地向我講述著她在原生家庭中的遭遇。我認真地聆聽著，始終有種和她同病相憐的感受。

“你第一次見到的，就是趴在窗臺前挨打的我，這真的太讓我屈辱和羞愧了……”

“我真的不懂，有的時候明明我一點錯都沒有，他為什么還要拿我撒氣……”

“你還記得，那次我去醫院看你時，不小心把熱水澆到手上了嗎？當時我的應激反應竟然是不要被打……上初中時，有一次繼父讓我幫他倒水，我一個沒倒準，暖壺里的水一下子澆到了我手上，然后他的茶杯也掉在地上摔碎了。繼父抄起撣子就狠狠地抽我……”

“在這之前，我已經連續三天挨揍了，這次屁股徹底皮開肉綻。第二天，他還讓我騎自行車去上學，真的像受酷刑一樣……可是沒辦法，如果放學回家稍微晚一點的話，又會挨揍……”

“高中之后，他天天出差。我以為自己的日子好過了，結果我媽更年期犯了，也開始隔三差五地打罵我……”

“我永遠都忘不了，18歲生日那天，恰好公布了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績。因為發揮失誤，我的成績遠未達到預期。回到家之后，餐桌上沒有生日蛋糕，只有早已涼了的飯菜。媽媽坐在客廳里整理著賬本，始終沒有抬起頭看我一眼……”

……

講著講著，蘇曉桀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我默默地坐在一邊凝視著她。

過了許久，她終于坐起身來，用紙巾擦拭著哭腫的雙眼。

我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安慰她，“都過去了，別再想了。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她抬起頭，安靜地和我對視著。望著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我忍不住將雙唇靠近了她柔軟的臉頰，卻始終沒有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