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寒絕錯把似玉看成如花,兩人發生了關系。似玉為了成全姐姐,趁寒絕還在昏迷中,離開了,對此事絕口不提。”郁痕不顧他的惱羞成怒,繼續說,“待到似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她才無助的把實情告訴你,并且要你幫她保密。而此時,寒絕與如花正在籌備婚禮,你想阻止,可是拗不過似玉,終究在她的央求下,帶著她隱居世外。”
“你……”黑徹已經頹坐在椅子上,無力的聽著郁痕的話,心一陣一陣的糾痛。當年寒絕的一個錯誤,讓他的似玉陷進無盡的痛苦之中,這個仇,他這輩子都不會忘卻。
郁痕聽到全場的人都倒抽冷氣,似乎在等著他把這個故事講完,于是笑了笑,說:“你見似玉整日悶悶不樂,于是暗自發誓,要為她報仇。似玉生下一個男嬰,你本想與她一同將孩子養大,可是,她卻想不開,投河身亡。你帶著男嬰,回到寒劍山莊,剛巧遇到如花難產,心中的恨,更是奔涌而來。你潛入產房,威脅穩婆,給如花下藥,對外宣稱她是難產而死。”
“不……不可能。”寒流云搖著頭,聽著這樣不可思議的故事,難以接受。父輩的事情,為何如此復雜?從小,父親就告訴她,嘯天伯父是是一個光明磊落,不做虧心事之人。可他,怎么會是十惡不赦的黑徹?
“云丫頭,這是事實。我一直查不出頭緒,上次在小木屋見到賽神仙,他將整個事實都告訴了我。”郁痕將目光移向寒流云,他真的不忍心讓她知道這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可是,她是寒絕的女兒,必須接受這一切,才能開始新的生活,“賽神仙,就是如花、似玉的父親。”
“什么?你是說……賽老頭是……是我的外公!”她睜大眼睛,消化不了這么多突如其來的消息。
“怎么,嫌棄我么?”這時,賽老頭賭氣的聲音在外頭傳了進來,他就像一個頑皮的小孩,身子一跳,就躍到她的面前。
“賽老頭……”寒流云不可思議的張大眼睛,顯然還接受不了這段深埋了快要二十年的往事。
賽老頭,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不再捉弄她,犀利的眼神一下子轉向黑徹,像是等待了許久一般,說道:“接下來的故事讓我這個老頭子來講吧。”
“不……”黑徹整個臉色都變得鐵青,哆嗦的盯著賽老頭,含糊不清的說,“你怎么還活著……”
“我若不活著,誰來除去你這個大奸大惡之人?”賽老頭一激動,袋子里的蛇就將頭伸了出來,吐出信子探了探。“我查出我大丫頭并非死于難產,而是一種罕見的毒。當我查到你頭上的時候,你一劍刺進我的胸膛,是我命大,得我師兄,百手神醫所救,才活下來。”
寒流云蹙著眉頭,好像聽著的不是一段往事,而是說書人編纂的子虛烏有的故事。郁痕輕輕的把手放在她的腰肢上,接受到她轉移過來的目光時,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一直安靜的在一旁聽著故事的白尋羽悄悄的握緊手中的寒心劍,暗自思忖:要不趁此機會,給黑徹一劍,替師父報仇。
他剛想舉劍,又聽聞賽老頭說:“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查訪你的下落,卻毫無頭緒,終于在七年前,你躲在楓樹林,暗中對這傻丫頭痛下毒手,我這糟老頭才順藤摸瓜,尋得你的真實身份。原來,當年你詐死之后,又殺了整日游手好閑的黑徹,易容成他的樣子,接手黑雅堂,開始了你的復仇計劃。”
賽老頭緩緩轉身,看了一眼寒流云,又將目光轉向黑圣展,指著他說:“還帶著我的外甥,你雖將他撫養成人,卻讓他手刃自己的親生父親,娶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你……你真該千刀萬剮!”
寒流云在聽到黑圣展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時,身子明顯的震了一下,心中百味雜陳,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原以為舉目無親的她,一下子就多了兩個親人,可是,她的哥哥,卻是殺了父親的兇手,這……這讓她該如何是好?
“是,我就是小人,就是十惡不赦。那寒絕呢?他做了錯事,總要負起責任吧!”黑徹惱羞成怒,不管不顧的站了起來,隨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一張同樣歷經滄桑卻不失俊朗的臉。
“寒絕是無心之過,再說,這么多年來,他為這件事情付出的代價還不夠么?你至于趕盡殺絕,連他的弟子都不放過么?”賽老頭義正言辭,忍住滿腔怒火,平靜的說。
黑圣展絕望的看著黑徹,眼神里空洞。他緩緩的問:“這么多年的養育與教誨,你當真只是為了復仇。”
黑徹不屑的笑了出來,滿不在乎的說:“我也想把你當成兒子,可是,你身上卻留著寒絕的血,這……這讓我如何真心待你?”
這時,白尋羽總算逮到出劍的機會,輕輕一躍,如同燕子,飛一般的將寒心劍對準黑徹的胸口狠狠的刺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黑圣展以雷霆之勢,奔到黑徹身前,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替黑徹擋下一劍。
“不……”寒流云緊張的喊了出來,她剛剛得知自己有了親人,為何……為何會這樣?而白尋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場冤冤相報的戲碼,何時才能結束?到底誰才是最后的贏家?贏了,又怎樣?
黑徹愣愣的看著黑圣展,眼角終于慢慢濕潤了,他抱住黑圣展,大喊一句:“展兒!”
黑圣展忍住痛,斷斷續續的說:“這一劍,是還你的養育之恩。”話落,他趁著還能提起力氣,又快又猛地將胸口的劍拔了出來,大氣都不喘一下就往黑徹的心口刺了進去。
血,像是決了堤的水,洶涌的從他的胸口流了出來,滴在黑圣展鮮紅的衣袍上,融為一體,看不出端倪。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結住了,聲音在巨大的空間下,好像被壓抑住了,流竄不出來,整個大堂都沉浸在一片可拍的靜默之中。
黑徹安詳的看著他,嘴角帶著一抹從容的微笑,緩緩的閉上眼睛。似玉,我用一生,為你討回血債,如今,我終于可以與你團聚了……
黑徹轟然倒地的聲音像是一個炸彈,在寒流云的心中炸開了。這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只不過是心中的怨氣,便惹來如此不可收拾的仇恨,原本親如手足的兩人,因為一個錯誤形同陌路,從此刀劍相向。即使報了仇,自己能得到的是什么呢?失去的東西恐怕比得到的還多吧?
寒流云是幸運的,郁痕暗自幫她查明一切,用自己的方式護住她那顆純凈得纖塵不染的心;白尋羽代替她把仇恨壓在心中,不惜一切尋找仇人,為的,也不過是保護如蓮般清澈的她;還有用生命來護住她純真的笑容的司徒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躺在她的懷中,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因為即使是死,他也帶著滿足的笑容。
此時此刻,她看著混亂的場面,心中百感交集。她欠別人的太多了,這一輩子,她是還不完的,唯有祝愿,愿所有愛著她和她愛著的人,無論身在何方,都是幸福的!
春風仿佛與大地有了約定,總會在二月伊始來訪人間,將寒冬里凋零的葉子,一夜拂綠。
一個突起的黃土胚子,長滿了雜亂無章的小草,在空曠的野外,顯得異常孤獨。
寒流云在郁痕的陪伴下,與南宮奇俊和青魅緩步走向司徒辰的陵墓,所有人都帶著凝重的表情,沉默不語。
他們站在司徒辰的墓前,將精心準備的東西一一擺放下去。寒流云輕輕的拿起一杯酒,對著他的墓碑,微笑著說:“司徒辰,今生今世,我寒流云只能負你一片癡情。但你的大恩,我沒齒難忘。這一杯,我敬你。”
話落,她將手里的酒倒在司徒辰的墓碑之前,深深鞠了一個躬,凝神不語。郁痕見狀,從懷中緩緩的掏出一根蓮花簪子,往寒流云的發髻上插了上去。
寒流云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對他會意一笑,眨眨靈動的眸子:“謝謝。”
“傻瓜。”郁痕一把將她攬了過來,“他救了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后,我們可以經常來看他。”
寒流云感到心頭一陣溫暖,但在瞥見南宮奇俊一臉痛苦時,心又一下子冷了起來。她看著南宮奇俊,誠心的說:“奇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干涉。”南宮奇俊嘆了一口氣,也舉起一杯酒,對著立在黃土之中的墓碑說道,“為何不告訴我真相?為何要一個人默默的頂替所有的罪名?”
誰說男兒無淚,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南宮奇俊已經泣不成聲的跪在司徒辰的墓前,仿若是在自言自語:“小時候的誓言你都忘了么?你不是說,要與我同生共死,可是你卻自己一人擔起大任,一個人默默承受所有的苦痛,還讓我誤會了你七年之久!我想象不出來,你這些被最親最愛的弟弟誤會的日子,是怎么挺過來的?我沒說錯,你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青魅看著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旁邊跪了下去。
南宮奇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小時候,你說過你想要葬在一個平凡的陵墓里,不想入土皇家陵墓。你說這樣,來生你便能投胎在尋常人家,有疼愛你的父母,有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有一個真正的家……如今,我隨了你的愿,將你葬在這里,你可安心了?生前,你太孤獨了,現在,我會陪著你,云兒也會!”
說著,他看向寒流云,顫抖的雙手幾乎握不住酒杯:“我們不會再讓你孤孤單單一個人了!你的大任,我替你接下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你想保護的國家……”
“奇俊。”青魅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擔憂的抱住了他,淚水也不停的掉落。
蔚藍的天際,飄著幾朵潔白的流云,仿佛有人精心用畫筆勾勒出來的美圖,精致得叫人不由自主的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個被拉長的影子,在蒼茫的野外,顯得多么落寞……
影魅殿。七大護法和南宮奇俊都冷眼相對,似乎在爭執什么。
“反正,我是不贊同你們的做法,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離開郁痕。”南宮奇俊冷冷的說完,又轉向青魅,深情的說,“如果是你,我會不顧一切留住你,更別說是郁痕,他的脾氣你們知道。”
青魅低下頭,沉默不語。倒是紅魅看不下去了,她冷艷的眼睛一抬,緩慢的說:“你與主人不同,他肩負的是整個影魅殿的命運,你要是看著不爽,可以回去當你的王爺。”
“你……”南宮奇俊被她一說,頓時語塞,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悶哼了一聲,往門口走了出去。
他現在帝都和影魅殿兩頭跑,還要經常到司徒辰的陵墓前,陪他喝喝酒,聊聊天,她還真以為他是一個閑人啊,誰不知道他南宮奇俊最懶惰了?那行,你們就慢慢想對策去吧,他要到司徒辰的墓前去看看了。
回到影魅殿已經有一個月之久,郁痕白天都會很忙,晚上總會準時來看她,等到她安心的睡著了,才輕輕的離開。
郁痕說,等他忙完了,會馬上給她一個婚禮,帶著她,退隱江湖,不再過問這里的瑣事。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么。
白尋羽放下盟主的權利,甘心帶著儂愁,避世隱居。看到師兄師姐的快樂結局,寒流云甚是開心。但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離自己遠去,心里還是在暗暗傷心,不舍與依戀在瞬間填滿心窩,幸好郁痕看出她的小心思,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給了她溫暖,才不至于讓她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可郁痕是影魅,怎么可能拋棄所有的東西,跟著她浪跡天涯?
她手里拿著一本書卷,根本無心細看,眼睛雖然看著書本,心里卻在顧念著黑圣展。賽老頭及時止住他不斷往外涌的血,雖是保住了他一命,可還是奄奄一息的樣子。在事情過后,賽老頭就帶著他銷聲匿跡,她怎么樣也找不到他們。
不知他的傷勢如何,可否治好?她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還有兩個親人,怎么可以讓他們就這樣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呢?
她正呆呆的想著,沒有聽到身后輕盈的腳步聲,直到郁痕在身后緊緊的圈住她的腰肢,她才回過神,笑著握住他的手,自然的問:“你忙完了?”
郁痕將頭埋在她的發間,貪婪的呼吸著帶著她發香的空氣,輕輕的點頭。寒流云欲要轉身,卻聽到他急切的說道:“不要動,一會就好。”
寒流云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書卷,掰開他緊緊圈住她的手,一邊說:“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郁痕看著她俏皮的神情,拿起桌上的書,隨意翻了一下,認真的問:“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你累不累,我幫你捶捶背。”她故意避開他的話題,努力將自己開心的一面放在他的眼前,不想他每一天這么忙,還要顧及她的心情。
郁痕難得看到寒流云這么積極主動,邪笑著在旁邊的軟榻上斜躺下去,頭一仰,隨意的說道:“來啊,我倒想看看你過不過關。”
寒流云努努嘴,剛要動手幫他捶背,肚子就傳來一陣疼痛。她輕皺眉頭,捂著肚子,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郁痕見狀,著急的問:“怎么了?不舒服么?”
寒流云抬起頭,見到他緊張的神情,輕輕的笑了出來,手從肚子上移到他的肩膀,說:“沒事,看你急得。我幫你捶背吧。”
郁痕還是不相信,拉過她纖纖玉手,關切的說:“不要騙我,我讓御風來看一下。”
一聽他要把御風叫來,寒流云有點著急,但還是刻意裝出沒事的樣子,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在他身后坐了下去,環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他結實的后背,低聲說:“我真的沒事,我可沒那么嬌貴。”
郁痕握住她的手,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笑意。她這不是在挖苦他么?這小心眼的丫頭,原來還記著仇呢!
陷在甜蜜中的他,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子臉上的疲倦和擔憂,只是把手握得更緊了。
她悄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在不停的斗爭著……
夏蝶和黃怡嫣的來訪,并沒有讓寒流云感到意外,她甚至已經做好她們來找她的準備。對于影魅殿的規矩,她早在原初凈那里就聽到一些,所以她們來找她的原因,她也猜出大概。
“云兒,我們也不想這樣,可是既然來找你了,我就必須說清楚。”夏蝶還有些于心不忍,畢竟自己也有這樣的經歷,那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你們還是開沒見山吧。”寒流云自在的站了起來,淡然的神色輕漾在臉上。
黃怡嫣看慣了煙塵里的離離散散,一顆心,已堅如鐵石,她冷靜的說:“你必須離開主人。我們已經在著手主人的婚禮,新娘是若心。”
寒流云雖然已做好準備,但是親耳聽到她們說出來的時候,身子還是震了一下,一時語塞。
夏蝶看著她爬滿眉梢的愁容,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不想這兒殘忍的!“云兒,這是迫不得已的事,我……”
“有什么原因,可以阻擋相愛的人在一起呢?蝶姐姐,你不覺得這樣太無情了么?”寒流云冷笑著說,淚水已經在眼眶打滾。
“若是主人的命呢?”黃怡嫣淡然的說,冷艷的眼一抬,不緊不慢地說,“影魅殿能在江湖中存活了兩百多年,必然有它的原因。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影魅殿的主人,自然要帶頭守住規矩,守住家業。”
寒流云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有吱聲。她知道郁痕肩負的責任,可是,這與他的生命何關?
“難道你沒發現,從你闖進主人的生活開始,主人就沒有一天安寧么?何況,影魅殿有明文規定,影魅只能娶七大護法中的一個,至于你,我們就是想留,也留不住了。”黃怡嫣干脆一口氣把話說完,移開目光,不去看寒流云落寞的神情。
寒流云安靜的笑了一聲,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整個腦袋嗡嗡作響。是的,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就為了救她而受傷。七年后的重逢,她又幾次三番的將他推向危險的邊緣,似乎從一開始,她帶給他的只有厄運。
她的肚子突然又是一陣糾痛,她蹙著眉頭捂住了肚子。偏巧這時素雅端著晚膳進來,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可是寒流云一聞,卻止不住胃的一陣攪動,不停的干嘔。夏蝶仿佛看懂了什么,驚訝的搖搖頭,喃喃道:“你……你不會是……有孩子了吧?”
寒流云嬌羞的抬起眼,喘著氣說:“不要告訴他,我會離開的。”
夏蝶不忍的與黃怡嫣對視了一眼,終于還是為難的點了點頭:“我們永遠都把你當成妹妹,記得有事要到老地方找我們。”
寒流云笑著頷首,只要踏出影魅殿,她就再也不會與他們聯系,幸好,她還有他的骨肉,即使沒有他在身邊,孩子也會是她的寄托。
她記得他答應自己,只待伊人到,用十里紅妝相迎,攜手一生。她應允,今生今世,嫁衣只為他披。可是,她不能讓他為難。自古以來,都是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她或許只能成為他的遺憾……
郁痕埋頭在桌前的書頁中,沒有注意到已經在門口站了許久的寒流云。她看著他全心全意投入的樣子,嘴角拉開了弧度,可是想到心里的事,愁容又不自覺的爬了上來。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款款的走了進去,帶著甜美的笑容,迎上他從書中移來的目光。
郁痕帶著驚訝,戲謔的說:“怎么,一刻不見,就想我了么?”
寒流云努努嘴,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拿過他手里的書,輕聲說道:“我太悶了,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可好?”
郁痕站了起來,將她拉到懷中,撫摸著她的發絲:“是我疏忽了,這段時間很忙,快好了……”
“傻瓜,那你今天就放下這些東西,陪我走走。”寒流云一直在忍著淚水,她不能在他面前掉淚,不然她的計劃就全亂了。
郁痕點點頭,牽著她的手,緩步向門口走去。
影魅殿的每一條路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清淡的花香若隱若現,帶給寒流云一中莫名的安心。郁痕看到她滿足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上次來過的小河邊上。
一到這里,寒流云腦子里馬上涌現出很多的回憶。第一次來到影魅殿,帶著的是憤恨,如今想要離開,卻是那么的舍不得。
“喜歡么?”郁痕突然從背后圈住她,將她嬌小的身子包裹在他結實的胸膛前,俯在她的耳邊低語,“要是你喜歡這里的景色,我以后每天都帶你逛一逛,要是你不喜歡,我們就搬出影魅殿,你想住在哪,我們就去哪,可好?”
寒流云鼻尖一陣酸楚,沉默不語。雖然嘴上不說,她在心里卻答了千萬遍:只要有你在,任何地方都是美景……
“云丫頭,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郁痕的聲音,像是在乞求,他真的很害怕,她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寒流云顫抖了一下,考慮了許久,才緩緩的頷首……
對不起。痕……
隔天清晨,寒流云收拾好他的房間,將懷中的玉佩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床鋪之上,便在紅魅的帶領下,悄悄的走出影魅殿。
她在進入暗道之前,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叮咚”作響的小溪,狠下心,才有勇氣走了出去。
南宮奇俊看著寒流云堅定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寒流云苦苦哀求,讓他不要勸阻,他還真忍受不了紅魅她們的行為。為何有情之人,要受那些陳規舊矩阻攔?但畢竟這是寒流云自己的選擇,他無從干涉。可是郁痕知道后的行為,他也無從干涉。
思及此,他黯然的神色稍微有點得意。你們,還是不夠了解郁痕!
郁痕看到床上的玉佩時,已經午夜。他拿起玉佩,將它緊緊的握在手心里,緊蹙的眉頭帶著少見的戾氣。但是他沒有著急的追出去,只是安靜的站著,如鷹般的眸子盯著遠方,似乎在追尋那抹嬌小的身影。
你這個傻丫頭,一定要等著我……
“我不會嫁給主人的,你們一定要幫我。”赫連若心來到南宮奇俊和青魅的面前,開門見山的說,臉上滿是堅定。
“這你要去和紅魅說,我們幫不了你。”南宮奇俊賴洋洋一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青魅習慣了他這個樣子,搖搖頭,對赫連若心說:“你可當真?蝶姐姐都已經在操辦婚禮了。”
赫連若心一聽,神色隨即就暗淡了下去:“我……我愛的人,不是主人。我發現以前的感覺都是我的錯覺,我不想就此耽誤了終生。”
青魅握住她的手,開心的說:“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就好。”
“好什么好。”這時,夏蝶的冷艷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寒流云已經離開了,你還在擔心什么?”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云兒。她與主人真心相愛,我們沒有權利分開他們。況且……況且,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我明白了什么是愛,什么是人生。”赫連若心激動的說了出來,淚水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著。“我自己的路,應該由我自己來選,嫁給誰,你們也管不著!”
在得知郁痕愛上寒流云,悔了與自己的婚約時,她是恨過。可是,在遇到那個人之后,她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釋放。和他在一起,她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而活。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即使在遇到他之前,你會先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能在你心中永久的駐扎的,永遠只有一個。不管你有沒有與他攜手一生,就像寒流云和郁痕。
“心上人,是誰?”黃怡嫣帶著其他幾人,也忍不住的走了進來,這不是一件小事,現在婚禮正操辦得如火如荼,哪能她說不嫁就不嫁!
赫連若心似乎很忌諱她們知道,抿唇不語。
“你不可以這么任性,主人在云兒走后,也沒有去尋找,一定是認清了自己的責任,而我們也一樣。我們受到影魅殿的恩惠,就有責任一同守護它。”黃怡嫣也顯現出不忍的神色,畢竟強人所難真的是一件不好的事。
“我不……”赫連若心本就是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子,受到這樣的擺布,哪里能忍受。
“你們是閑著沒事做么?”一直在一旁看戲的南宮奇俊終于不耐煩的開口,“規矩是人寫的,這人,是活的。你們若是不想破了規矩,就把規矩改了不就得了。”
東方倩依舊一臉笑容,她贊賞的看了一眼南宮奇俊,慢悠悠的說道:“奇俊說的有理,我聽說,咱們主人最近正在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新的規矩出來后,會有怎樣的后果。”
還不知內情的夏蝶和黃怡嫣一聽,心里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應該就是如釋重負吧,壞人總是由她們來做,可是,她們何何嘗不想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一想到這些,夏蝶的心像是飄了起來,回到遙遠的以前,看到那個俊朗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