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爸爸另一只手握緊了莫凡，他極力的想要表達，可是也正因為他的這一使勁，心跳開始加快，呼吸開始急促，儀器上的頻率線開始忽上忽下，他的胸口上下起伏

“爸！你怎了？爸？”他們開始亂了方寸，開始驚慌失措，莫云奔出門外大聲叫著護士，雖然她知道墻上的按鈴，可是她總覺得自己親自看到的才算是真的。醫生來了，護士來了，來了很多很多的人

醫生只是走上前去看了一下，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隨后便要走出去，莫云一下子擋在了他的面前：你不能走！醫生很冷靜的看著她說：你們還是和他道別吧，有什么沒說完的話趕快說吧！

“你胡說！你在騙我！你是騙子！大騙子！”她生氣的大吼，她不相信他口中說出的話，而醫生和護士們只是從她的身旁繞了過去，剩下她在那里歇斯底里，剩下她在那里淚如雨下

她無力的蹲了下去，她看都不敢看病床上的父親，醫生已經拔掉了呼吸器，凌羽很凌亂，她想要再把呼吸器給莫爸爸裝上，可是被莫凡阻止了

“一定還有用，一定有用的”她還在繼續

“沒用的！”他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只是冷冷的說。她的雙眼死死的盯住了他，看著他那冷冷的表情，手怯怯的放了下去，呼吸器掉在了地上，掉在了她的腳邊

忽然就是那么一刻，就是那么一瞬間，儀器上沒有了頻率線，一聲嘀聲提醒，頻率線變成了直直的一條，那樣刺耳的聲音一直響，一直響，在場的人都以為那只在夢里，那只是儀器出了問題

“爸…..爸……”莫凡怯怯的叫著，他希望此時莫爸爸再抬起手來撫摸著他的臉，再睜開眼看看他，再對他大吼一次也行

莫凡的呼喚聲讓莫云反應過來，她一下子撲到了床前，她推開了此時站在一旁的凌羽，她只是使勁的搖著眼前的他的身體，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喚，他也沒有再反應。中年婦女也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眼眶有些濕潤，然而哭叫的聲音比淚水真實多了

凌羽被推到了一旁，退后了好幾步，看著眼前的場景，她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嘴里一直說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一直在重復著這句話

而莫凡也只是那樣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無論如何他也不相信昨天看起來還那樣健康的父親此刻永遠的離開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相信，不想相信，還有那么多話沒有對他說，還有那么多的快樂還沒有分享，還有一個好消息沒有告訴，他怎么能就這樣就走了？怎么能就這樣離開？離開的那么匆忙，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幻象一樣，昨天還那么開心，昨天還那么正常，為什么今天會變成這樣？然而人生總是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下一秒到底會發生什么！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害人精！都是你害死了他！都是你！！！！！”中年婦女忽然奔到凌羽的面前，用力拍打著她，而她卻像是木偶一樣，只是那樣定定的站著，隨著她的拍打，莫凡上前一把推開了小媽：不怪她！

小媽退后了好幾步，隨后大笑，指著莫凡說：都是你們害的，你們不回來他不會走得這么早的，都是你們，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帶一個掃把星回來？！現在她害死了你爸你還護著她，真是無可救藥了！……她似乎有些不正常了，她好像是傷心過度，但是又似乎不像，因為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一滴淚水

“你說夠沒有！”莫凡第一次對她大吼

“好啊！好啊！現在學會大吼了！現在就開始欺負我了？！……老頭子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怎么活啊！”她又開始演了，她又開始使出她的必殺技了，父親永遠是莫凡心里最大的遺憾

他不想再管她，也不想再和她多說什么，她的那一套，他和莫云都早已熟悉，這樣的時刻，沒有人理她，任憑她嚎叫，而她只是嚎了一會便停止了

莫云的眼淚像是夏天的雨點一樣，掉落一地，她已經哭得連聲音都沒有了，只是一個勁的看著病床上的父親掉眼淚，她可能只是想在最后記住他的樣子吧，深深的印在腦海里

一個人的離開對于一家醫院來說并不算什么，對于醫生來說也不算是什么，不是他們無情，而是這個世界他們早已習慣，他們的淚早已經哭干，他們也無濟于事，他們有的是壓抑在內心中的郁悶

凌羽一直就那樣蹲在墻角，就那樣兩眼無神的盯著白色的床單，就那樣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了

護士來了，有些時候真的是該離開了，他們舍不得蓋下的遮蓋物也漸漸蓋下，再也看不到他的樣子了，無論怎樣掙扎，也是徒勞。直到完全遮蓋住面部的時候莫凡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他奔上前去推開護士，再一次掀開了那塊純白色的布，再一次看看他那安詳，那熟悉卻又不熟悉的面容

小護士站在一邊，她只是一個實習護士，這是她來到這里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不知不覺她的臉龐已經濕了，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往后的她就是冷靜的走上前去，安慰死者的家人幾句，然后淡漠的把布徹底蓋上，隨后將死者推到太平間。然而此刻她還做不到…..

其實她做不到的還有許多許多，她做不到和他面對面的質問，做不到徹底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