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女孩,目光變得擔憂。
即使剛才那個男人走了,這個女孩醉成這樣,也很容易別的心懷不軌的人注意上的。
他本來只是想為她解下圍,現在卻開始真的擔心起她的安全了。
“小姐,你醒醒。”他又推了推喝醉的人,聽見她低哼了一聲,也許是趴的難受,她動了動。
他不得不扶起她來,那個意識模糊的人還在伸手拿酒,“喝酒,喝酒,你,陪我喝酒。”
她醉的連話都說不清,卻還要喝酒。
程銘不得不扶著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那個人站不穩的靠在他身上。
她忽然推開他,“你是誰?不要碰我!”
她目光迷離的指著他,“你,離我遠一點。”
程銘準備攙住她的手,忽然尷尬的停在空中。
怎么會,是她。
真的是她,真的是藍喬喬。
真的是那個他曾經深愛然后消失四年的人,那個深深的傷害過他而他還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他一時愣在原地,訝異,心亂如麻。
藍喬喬試圖自己走出去,剛走了兩步,就腳步不穩的幾乎跌倒,還好程銘一把扶住了他。
他無言的扶著她,在座位上坐下,“你不要走,在這里等我。”
他不敢再看她,闊步走開。
盡管同事罵他不厚道,他還是不得不先走一步。
因為他必須送那個女孩回去,無論如何。
呵呵,即使她喝醉了,她開口的最先說的話也是,“你,離我遠一點。”
這是不是很諷刺。
程銘現在顧不上自己內心的酸澀,他心里只想著先把那個喝醉的人送回去。
其他的,他不想去想,也想不出結果來。
他帶她出了酒吧,“喬喬”,他剛叫了她的名字,心里的酸澀又多了幾分,他幾乎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這個他曾經無數在夢里,在心里,在記憶里念著名字,現在忽然從他嘴里吐出來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聲音聽起來那么不真實。如同夢境。
“喬喬,”他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那個人忽然苦笑,“家?我沒有家,我沒有家。我什么都沒有…”
她聲音輕得像夢囈,程銘的心卻忍不住疼了。
他叫了一輛出租,猶豫了一下,才對司機說,“綠源小區。”
身旁的人很痛苦的模樣,“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程銘忍不住輕聲說,“你不想回家就不回家。”
他凝望著這張闊別四年的臉龐,忽然眼睛蒙上一層霧氣。“喬喬,你終于回來了。”他在心里說,雖然她的回歸對他來說只會讓他更痛。
可是,他沒有一天不再等著她回來。
他真的很傻。
“你是誰?”藍喬喬醉意很濃,“你要帶我去那兒?”
她的手搖搖晃晃的垂下來。
程銘忍不住苦笑,他是誰,對啊,他是誰,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有姓名么。
他的姓名,對她而言,又有分量么,“我是程銘。”
藍喬喬笑了笑,“程銘?程銘是誰?”她用手推了一下他,“騙子!程銘早就走了,走了!”
她真的這么以為么。
以為那個對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經遠離,并且放下了么。
如果可以選擇,他也希望如此。
那樣,他便不會那么痛苦的難以解脫。
一時的悲哀涌上心頭,他說不出話來。
帶著她回到他的家,他剛扶她躺到床上,她忽然吐了,很難受的樣子。
程銘不由心疼,究竟為了什么事,她要喝這么多酒,要這么折磨自己。
吐完之后,她似乎舒服了一些,昏昏沉沉的躺倒在床上。
程銘把她吐得穢物收拾干凈,用熱毛巾幫她擦了臉,他坐在床邊久久的凝視著她熟睡的臉。
隔了很久,他幫她蓋好被子,關燈,出去。
一個人睡在沙發上,那些掩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此時又不斷的浮現在腦海,像一個個電影鏡頭閃現,消失。
那個女孩微笑的樣子,失落的樣子,在夕陽里說“對不起”的樣子,他聽見自己的心里有寂寞的風聲。
曾經不知道多少次,他夢見過與她的重逢,他也思量過再見到她時應該帶著怎樣的心情,他會遠遠的看著她,就像陌生人一樣,只要她幸福就好。
他可以沒有名字,沒有聲音,只要她幸福就好。
可是現實就是這么不按預想的樣子,他即使想過一千種與她遇見的場合,也絕想不到今天的這種巧合。
生活,真是一出又一出的黑色幽默。
明天他對她的第一句話,該怎么開口;他該怎么去面對她。
這一切都讓程銘不知所措,內心迷茫。
那么,靜靜的等待好了。時間,會給他答案。
于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