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淼和蕭喆占據了夏季的琴房,她們一個頹唐的坐在琴凳上,一個雙手抱肩,站在門邊。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兩個人便沒有這樣單獨相處過了,這使兩個人既是尷尬,又是無奈。
誰說不是呢?如果沒有季然,沒有林淼淼從蕭喆那里爭奪季然的事情,兩個人現在說不定還是好朋友。
“你和季然現在怎么樣了?”忍受不住這般的沉默,林淼淼終于開口,聲音略顯嘶啞,是方才被顧行之掐住脖子而導致的。
蕭喆雙手從胸前垂了下來,此刻的她沒有化妝,沒有像是前幾天去見季然那樣,穿的花枝亂顫,和林淼淼的風格大同小異。她右手在眼前一揮,口氣略顯生硬。“沒怎么樣。”
“以前我們可以無話不說的好姐妹,我記得當時你會沖過來抱住我,然后告訴我季然送了你什么禮物。或者,你們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做了什么,包括你第一次和他……”
“行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蕭喆突然打斷,十分介意林淼淼這樣替她回憶。關于季然,她從來不曾忘記片刻,哪怕有時在夢中驚醒,也總是因為夢中的季然大聲的呵斥自己,說自己太過幼稚,不夠懂事,甚至,夢到他和林淼淼兩人親密無間,相互勾著手腕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
蕭喆聽見林淼淼輕聲的嗤笑,不禁有些惱怒。“我說你怎么就這么不知道珍惜?季然……季然是一個這么好的男人,你為什么要拋棄他反而來跟現在這個想要弄死你的顧行之?”
她承認自己同情心泛濫,或者說,是她自己犯賤。但是此刻看到這樣的林淼淼,她的心里還是堵的難受。既然當初都已經成功的把季然搶走了,為什么又要放棄!
林淼淼一愣,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卻始終在保持這一個微笑。像是在嘲笑蕭喆,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你只知道是我甩了季然,又怎么會知道實際上是他先甩了我?”
蕭喆有些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淼淼,“他不是一直很喜歡你?自從我把你以好朋友,好姐妹的身份介紹給他之后,他幾乎一顆心都系在了你的身上。林淼淼,你開玩笑要有限度,他不是這么隨便的人。”
林淼淼轉身正對這鋼琴,在黑白色的鍵盤上輕輕敲了幾下,沉默的聲音在兩個人的周圍回蕩,雖然不成曲調,但是卻頗有一種悲傷而又凄涼的氣氛。
“從沒見到季然開始,從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說起他開始,我就在思考,這個季然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不能否認,我對這個人充滿了興趣。我聽你說,他有帥氣的面孔,精瘦的身材,也聽你說過他在大學里面是學位雙修的金融系高材生,我更聽你說他自己在業余的時候開了一家公司,而他家本身就是從商的……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蕭喆,你知道你錯在哪嗎?錯在你不應該興高采烈的拿著你們兩合照的照片,或者說,是他的照片來給我看。”停下手里的鋼琴,林淼淼有些悲戚的看著自己這個曾經的好友,“你知道嗎?照片上,你們相擁而笑,你笑的燦爛,他笑的嚴肅。我當時就知道,你配不上這個人,你幼稚,不懂事,粘人,有時候甚至是討厭!但是他不一樣。他冷漠,淡然,高貴,帥氣。和他在一起,你蕭喆就像是一個不堪入目的小丑,像是一個笑柄一樣。可是我不一樣,蕭喆,我林淼淼雖然比你小,但是我自認自己成熟,美麗,懂事,大方,在他疲倦,繁忙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去打擾他的,單憑這一點,他就有理由選擇我!”
林淼淼縱然此刻頭發微微凌亂,淚水將眼睛上的妝容暈染開來,可她說的沒錯,她天生就有一種成熟懂事的氣質,這一點,蕭喆是怎么也學不來的。
蕭喆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了雙拳。多可笑啊,她前段時間一直在學著這個女人的穿著打扮,學著她的一舉一動。或許季然早就發現,只是對她心照不宣,表面上一副友好溫柔的樣子,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暗地里嘲笑她?
說什么“欲擒故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緊咬著嘴唇,身上開始疼痛,連帶著自己的心臟,也像是有針在一針,一針的往里面鉆一樣。
“但是,蕭喆,我瞞著你,瞞著所有人,慢慢的接近季然,原本看他對我友好,似乎是對我的刻意接近并無不滿意,而我也就傻乎乎的以為終有一天,可以把這個男人從你手里搶過來。可是你只知道他接近我是喜歡我成熟懂事,又怎么會知道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你只知道他工作忙,學習忙,但是你一定不會去關心他在忙什么,甚至不會知道,他的工作就是收購我爸爸的公司。他多聰明啊,在工作場上混的如魚得水,可是私下的生活中也將工作和交際緊密的聯系在一起。”
林淼淼捶了捶自己的頭,一副煩躁的樣子。蕭喆縱然此時心亂如麻,卻不忘關心一句:“你還好?”
“好!我好的很!當時的我一心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幻想里,傻乎乎的把公司的一切事情告訴他。他有時候會溫柔的摸摸我的頭,甚至溫柔的將我最喜歡吃的蝦一個一個的夾進我的碗里。我卻不滿他這樣的溫柔,你們在一起親吻,甜蜜,我也希望他這樣對我。所以,那天,就是你看見我們抱在一起那天,實際上就是我故意去親他的。然后你給了我一個耳光。當時他各種罵你,說你的不好,我還以為我終于有機會了,畢竟你們鬧翻了不是嗎?可是你不知道這個人比你還別扭,他罵你,不是因為你打了我,而是因為你不信任他。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聯系過,他自動放棄了吞并我家公司的計劃,我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不想和我糾纏。但是,蕭喆,他有一句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被你煩習慣了,粘習慣了,你一不在他身邊,他反倒空虛起來了,害怕起來了……”
蕭喆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從夏季的琴房里出來的,只記得回去的路上清風有些悲涼的掠過自己身邊,頗有些悲涼的感覺。
那個穿著一聲西裝,靠著名車的男人,站在一棵樹下,瞇著眼睛,抽著煙,看著自己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