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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愛上愛情

第四十九章自我救贖的路

就在回劇組后的沒幾天,舒因為忘了東西折回片場去拿,這時他們已經收工,可是舒卻聽到低低的哭泣聲。她找來找去,卻看到羽蹲在角落,把頭埋在臂彎里。誰說男子流血流汗不流淚,可以忍得的只是因為未到傷心處。羽聽到了聲音,一下子站起來,應該是哭了很久了,眼睛像泡在了水里。

“舒姐。”“羽,出了什么事嗎?”“我……”“肯定是出了事,我不是熱心的人,可是真的不能看你堂堂五尺男兒躲在無人的角落哭鼻子抹眼淚的,說吧!看舒姐能不能幫你?”羽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這可不是劇里羽會做的。

“我出身在貴州一個山旮旯里,父親出去打工時死在了城市,母親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父母都是長相出眾的人,我也長得很好看,于是心就高了起來,想到城市里打拼,成就一番事業。可是母親極力反對,城市對她來說就是閻王殿,奪去了她丈夫,不能讓兒子去冒險。

可是我終究是不安分的,偷偷跑了出來,先是到了深圳,然后輾轉香港,最后被桐導看中,演了羽一角。真實的我和羽生活背景完全的不同,剛開始總找不到感覺,氣的桐導不得了。但她堅持不換角,她說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我一定會演的好,因為我一直都想做羽那樣的人。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演的越來越好,我以為我可以走這條路,出頭之日指日可待。

于是第一次和家里去了信,告訴母親我很好,很快就可以接她出來。今天剛剛收到回信,母親生了病,無人照顧,可是這幾天我的戲又很多,抽不出時間回去。”“這件事我倒是可以幫你,我有個朋友是世衛組織的醫生,現在正被派到云貴兩地,我可以請他去看你的母親。”“真的?當然,舒姐既然攬了你的事就一定為你做好。”“舒姐,真是太感謝你了。”他破涕為笑,大男孩的天真和爛漫,讓她動容,不知道哥哥安適森格在他那個年齡的時候是否這樣笑過。

森正在貴州境內行使,去一個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七莘。他先駕車到所在的縣,然后做一個小時的船,最后步行一個小時到達村子。村子零零落落的分布在大山的腳下,甚至有些蓋在了山腰上,屋子大都是就地取材或泥墻或石墻,更簡易的便是幾個木棒支撐,周圍加幾塊木版,用茅草蓋。這些村民很多都是苗族人,穿著傳統服飾,色以紅黑白為主,繡以花苗獨有圖案,上身披肩,下身裙子或褂子。但衣服多見破舊,打著一個又一個的補丁。

羽的家在半山腰,森還需爬上近半個小時的山。他家是那種最簡單的茅草屋,屋內陳設簡陋,除床和飯桌條凳,飲具農具外就無任何其它物品了。羽的母親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聽聲音應該肺結核,這是貴州貧困山村最常有的病。可是意外的是森看見有人正在為她檢查身體,此人應該不是村里的赤腳醫生,因為他難得的干凈整潔。頭發稀松的白,像銀狐的毛,被梳的整整齊齊。衣服漿洗的干凈挺板,袖口向上卷起幾道,手腕上系著干凈的手絹。雖然有些老了,但雙目炯炯,表情堅毅認真,身上有種很獨特的氣質,過境千帆的淡然。

原來他是剛定居在這里的醫生,逍,對每家每戶進行上門檢查和治療。森也替羽的母親做了詳細檢查,并說自己是羽的朋友,她兩眼裝滿淚花,想是喜極而泣吧!兒子終于有了出息又那么孝順。他們一同走出來,逍邀請森去他家做客,他欣然前往。

那是新蓋的房子,前后三間,用的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屋內通風良好,干凈整齊,簡單的家具,擺放的恰到好處。屋檐向外延伸一米,下面擺著幾個藥罐,一個年輕人正在熬藥,熬好之后還需給病人送過去,而且藥物全部都是免費的。森真是對這位先生越來越好奇。

年輕人叫樹,廣東人,零三年非典,全村人死傷過半,他的父母也全病死了。他被逍救活,從此也就跟了他,學醫治病救人。森主動提出和逍一起送藥,為了只是多了解他。逍倒也爽快,告知了他一切。

逍走過很多貧窮之地,每到一處都會住下來,治病救人,同時籌募善款建立衛生所和學校。他說所有的希望都在于活著和孩子,所以窮極一生只為了能幫助更多的病人和孩子。而一個人力量太過薄弱,于是他就想到要建立醫院和學校,他從村民里選擇可用之人,教他們識文斷字和醫學知識,然后他們在教比他們小的人,循環往復,既可解決山村教師缺乏問題,也可提高村民的整體素質。當學校和衛生所步入正軌之后,他就會離開,選擇下一個地方,就這樣走過了半個中國最貧窮落后的地方,建了他也不知道多少的學校和衛生所,更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有次朋友說到“小我大愛”,他們都說我全世界各地救死扶傷是“大愛”,現在才知道他們真是抬舉我了,和你相比,我顯的那么小。”“森,現在的年輕人里你已屬難得,何必妄自菲薄。”“不,我沒有你那般的胸襟,我只想盡我一己之力救人,沒想到要授教他人。”“森,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有一定的事情要做,有些人可以一早懂得,有些人要經歷過一些事才懂得,而有些人要失去一些人才懂得,而有些人也許直至死亡都無法懂得。來日方長,誰知道下一步會走向哪呢?”

樹在后面提著藥膳,逍走在前面,兩袖清風,一顆赤子之心。森突然又懷疑自己人生的意義了,就像晴死后他開始困惑自己活著的目的。那個時候就是想娶晴為妻,生兩三個孩子,開一家畫廊,買一間大房子,把雙方的父母都接過來,一家人在一起盡享天倫。

可是晴的死粉碎了這一切,他的世界一下子天翻地覆,那個可憐的夢想也被打入了無底深淵。后來自殺未遂決定做醫生,看透了生離死別,心腸都硬的打不了結。然后遇到舒,終于有人可以傾聽晴的故事,可是舒又是那么的不幸,她孩子的死多少和自己有些關系,如果他不和安適打架,悲劇也不會發生。

他又一次懷疑自己,醫生很多時候是那么的無能為力,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有可能拯救不了。于是他離開了醫院,做了世衛的一員,以為這樣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可是現在逍的一席話讓他自慚形愧,他以為自己做了最好,殊不知其實自己真的可以做的更好。

那些日子,一有時間森就會來到七莘,一方面救治羽的母親,一方面和逍促膝長談。有幾次他和逍一起去籌募善款,多是鄉鎮企業和政府機構。還有當地一些醫院捐出他們淘汰的設備和機器,最主要的是有專門治療肺結核的化療設備。他的態度始終不卑不亢,也不說什么大道理,有點像太極的打法,虛虛實實,四兩撥千斤。

“你以前肯定是個成功的商人?”“為什么?”“你身上有世人所謂的“商人之道”。知地取勝,擇地生財;以義為利,趨義避財;奇計勝兵,奇謀生財。”“我只是想如何盡快的籌募更多的錢財,所以用一番腦筋。我的父親和兒子,在經商方面比我更成功。”“那你父親兒子呢?”“我父親已經去世,兒子?想還是恨我的。”森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問下去,他卻回了頭。

“森,如果你的父親害死你的母親,你會原諒他嗎?”“會,我已經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逍拍一下他的頭,“森,你真豁達。”“逍,我只知道,失去最親愛的人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她因為你而死。你的一路漂泊是不是也為了贖罪?”“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父親和孩子,于是選擇了離開。一輩子顛沛流離,一輩子行善積德,只希望他們能過的好,只希望能忘了自己的罪。”

“你沒有回去過嗎?”“沒有,我不敢。”“逍,你應該回去看看,也許他們早已原諒了你。”“不會的,你不知道兒子看我的眼神,那么恨那么恨……”他突然咳嗽不停,甚至咳出血來。“逍!”“沒事的,你不是說過我過度勞累嗎?想是這個的緣故。”“逍,你這樣下去不行,你需要休息。”“森,我也是醫生,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逍,走吧!還有很長得路要走呢!”

森不知他說的是回七莘的路,還是他自我救贖的路,還是森自己的漫漫人生路。逍的步履開始蹣跚,瘦削的背影在風中搖晃。他像苦行僧般的自我救贖,長久的過度勞累和惡劣的生存環境已經完全摧毀了他的健康,森真的害怕他有一天會“過勞死”。想到這里有些后怕,他得想想辦法,讓逍好好的休息調理自己的身體。

回去總部述職之后森給上司說了逍的故事,于是得到了一個特別的任務,就是協助逍完成建院的工作。他便回到了七莘和逍住在一起,逍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下棋。逍下的一手好圍棋,森只會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逍便在閑時教他。森不像舒那般不知用心,小小的一方棋盤,千變萬化的局勢。它全然一個整體,上下左右完全對稱,四面八方絕對均勻。它既無雙方陣地之分,也無東西南北之別。圍棋的黑白二子象征著陰陽二級,由此而在代表天地的四方八面的棋盤上展現盈縮、進退、攻守的各種變化。《天龍八部》里的玲瓏棋局,虛竹虛投一子,舍棄了自己的棋子,才破了棋局,就如人生有舍才有得。

森在無意間發現逍收藏了很多關于安適的報紙和雜志,有他在伊頓公學時的照片,有他在哈佛學校畢業時提交的論文,有他和唐結婚時的婚禮報道,還有他完成一次次收購和擴張時的財經新聞。森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安適的父親,逍也沒有否認,只是長長的探了口氣。

“逍,你應該回去,安適因為恨你,差點毀了自己。”“森,他不會想見我。”“可是你是他心里的死結,你必須把它解開,安適才會幸福。”“森,我沒有那個能力,我幫不了他。”“逍,你太不負責任了,當初你一走了之,讓安適同時失去了父親和母親,家族事業又多遭變故,他小小的年齡是怎么走出來的?他變的自私霸道心狠手辣,他不相信愛情,他玩弄女性逢場作戲,他傷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嗎?他四年前出車禍差點死亡,可是救他的女孩卻被他傷的遍體鱗傷,他甚至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子,你覺得這樣的安適應該得到寬恕嗎?”

逍掩面哭泣,他知道自己害了兒子一生,所以做盡一切善事,只求老天爺能保佑安適,讓他一輩子幸福安康。森思緒難平,一氣之下回到上海,逍求他不要把此事告訴安適,他一直沉默,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森樹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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