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邊出神,媽的哭聲把我的思緒漸漸地拉遠……
我媽在生我的時候,做了一個有趣的夢;她來到一個園子里,見那一樹一樹的海棠花開得正艷,就忍不住折了一枝,怕被園主人發現就拼命地跑,結果跑得肚子劇痛,醒來一看,羊水破了,就生下了我,取名陳曉棠。小時候,聽媽媽講這故事,我就歪著腦袋問:“媽媽,姐姐叫陳曉梨,是不是您生她的時候,做夢偷了人家一只大鴨梨呢?”在場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若干年后,媽后悔不已,不該給姐姐取這名字,“梨”和“離”諧音,這不預示著姐姐要離我們而去嗎……
我媽常說,為什么我們娘仨一樣的苦命,都遇到了一個刻薄的婆婆。
先說我媽的婆婆——我的奶奶,那是一個端莊秀麗而又雷厲風行的女人。當年,18歲的奶奶竟然是一位村長,智慧和魄力那是相當的,有一次在一家屋檐下避雨,恰遇同樣在避雨的教書的爺爺,奶奶的美貌和氣質讓爺爺神魂顛倒,爺爺經過多方打聽,歷經百折千回,終于抱得了美人歸,造就了當地轟動一時的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奶奶是一個精打細算的女人,把爺爺家的小日子過的很是滋潤。但是,奶奶“重男輕女”的思想卻根深蒂固,媽媽在生下姐姐后,娘倆都不招奶奶待見。奶奶對媽媽不但冷言冷語,甚至還虐待過媽媽。媽媽坐月子時,奶奶每頓只給媽媽吃一碗紅薯就咸菜,媽媽餓的有一次暈倒在廁所里,由于營養不良,姐姐從小就很瘦弱。
再說姐姐的婆婆,那是一個典型的沒有文化的農村婦女,長得就像魯迅筆下那個“細腳伶仃的圓規”,也是一個典型的整天罵街的潑婦,我親耳聽到她罵了將近二十分鐘的臟話,竟沒有一句重樣的。欺負姐姐是家常便飯,經常手叉著腰指揮姐姐做這做那,稍不如意就扯著嗓子開罵,姐姐就像一個舊社會的受氣小媳婦一樣任勞任怨,姐姐的軟弱更助長了她囂張的氣焰,姐姐后來的自殺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姐姐為什么會這么忍氣吞聲任由她的婆婆擺布,那時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最后說說我的婆婆,那是一個精明,難纏,而又視錢如命的女人,那殺傷力絕對是前兩位加起來的幾倍。婆婆是農村人,讀了六年書,公公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公公什么事都唯婆婆馬首是瞻,足以說明婆婆的手段多么厲害。婆婆的戶口是跟著公公遷了出來,成了城市戶口。但她沒有工作,沒有退休金,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說她是城市人,她卻沒有城市人該有的文明素質;說她是農村人,她又沒有農村人該有的淳樸厚道。她就是城市和農村邊緣夾生的一朵“奇葩”。我最招架不住的是她那張利嘴,在她面前,我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我.婆婆做了幾年小買賣,那小算盤打的是噼里啪啦的響,如今這小算盤也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我身上,打得我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我甩了甩頭發,將這些思想也甩在腦后,我百無聊賴的擺弄著頭發,想起了小時候姐姐經常給我梳小辮子,真的好思念姐姐,我的思緒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