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燕來了。這個在醫(yī)院里“憋屈”了兩天的美人兒一進門就嘰嘰喳喳個不停:“曉棠,你怎么樣?還好吧?我這幾天在醫(yī)院可悶壞了,就點皮肉傷,我爸媽卻要大驚小怪的,醫(yī)生也說還要在醫(yī)院里觀察幾天,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就偷偷跑出來了。”我媽見了她,紅著眼睛拉著她的手說:“海燕呀,曉棠咋這命?好好的成二婚了,將來怎么辦呀?你說這怎么辦才好?阿姨快愁死了,我就怕曉棠想不開,再走了她姐的老路,你來了也好,好好勸勸她。”
海燕拍著我媽的手背,說:“阿姨,放心吧,我和海棠那么要好,她出了這樣的事,我不會坐視不管的。我今兒來就是找曉棠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找鐘宏偉算賬。”她又轉(zhuǎn)向我,問道:“曉棠,你說,你和他還有感情嗎?你還在乎他嗎?”
我被她問的一愣,就陷入沉思中,記憶的大門一打開,那些往事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奪門而出了……
一年多前,我在“新銳”廣告公司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雖說是戶外部的下屬部門,但一向喜歡寫寫畫畫的我非常熱衷于這份工作。這天,市中心的一座幾百平方的某企業(yè)買斷的廣告牌的噴繪工作,讓戶外部的同仁們傾巢出動,只留下我一人在諾大的冷冷清清的工作室埋頭伏案。
一陣敲門聲響起,,我抬頭一看,一位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的男孩走了進來。男孩說他要給自己的電腦店做一個門頭招牌,這種小CASE老板向來吩咐丟給我一個人設(shè)計出圖樣,再交給戶外部的極少數(shù)男同胞去完成(那大多數(shù)是要去搞大CASE的)。我把男孩讓到電腦前,耐心設(shè)計出幾種方案讓他挑選。他挑來選去的,挑了半個多小時,最后選中了一款白底紅字的,他說,這個顯眼。
男孩去財務(wù)部交了定金,又折了回來,他笑著說:“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這是我的名片”說著他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又說:“你留個電話給我吧,我回去再想想,如果有變動我好通知你。”
我接過他遞來的名片,又順手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他,心想:“這人還真麻煩,一塊小小的招牌還要有變動,也太當(dāng)回事兒了吧。”
送走了他,我拿起他的名片看到上面的“鐘宏偉”三個字,又瞅瞅電腦屏幕上剛設(shè)計出的那“宏偉電腦”四個大字,我搖搖頭,自語道:“名字起得挺磅礴,這心眼兒卻渺小了些。”
晚上快下班時,我接到了鐘宏偉的電話:“陳小姐,我那門頭招牌的有些細節(jié)我想和你討論一下看看要不要改動?下班后能不能賞臉一起吃個飯,咱邊吃邊談?”我禮貌的拒絕了:“鐘先生,我休息時間是不談公事的,不好意思啊,我下班約了人了。你要想談,就明天上班時間來找我。”
下班后走出了辦公大樓,我看到鐘宏偉靠著一輛紅色的摩托車停在門口,見了我,微微一笑:“陳小姐,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很冒昧,我就是想請你吃個飯。”我心想:這個人還真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啊。
我也報以微微一笑,說:“真的不好意思,你看我男朋友來接我了。”說著,我的眼光越過他,向不遠處看去——那里站著我的男朋友高永峰。
鐘宏偉的興致一下蔫了下去,他尷尬地說了聲“對不起”就騎上摩托車一溜煙兒走了。
高永峰很奇怪的看著我,我聳了聳肩膀說:“一個難搞的客戶。”然后跨上他也騎來的摩托車的后座上。
摩托車載著兩人來到了人民廣場對面的燒烤一條街上,和高永峰在一起,永遠是吃路邊的大排檔,吃完了再欣賞一下廣場上那些老太太老大爺們跳交誼舞。我對這樣千篇一律的約會早已深惡痛絕,表面又不好意思發(fā)作。高永峰屬于那種木訥的人,我和他談了一年的戀愛,越來越發(fā)現(xiàn)他就像一個空箱子,笨笨的擋在過道上,打開了,里面沒有一點驚喜,讓人失望之余,恨不得一腳把它踹到角落里。實際上,我早就受夠了,高永峰沒有幽默風(fēng)趣的話語,沒有浪漫瀟灑的情懷,就像路人甲路人乙,卻偏偏每天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們都是屬于內(nèi)向的人,兩人在一起非常沉悶。我有幾次提出分手,可他卻回答:“咱倆在一起好好的,從沒斗過嘴吵過架,干嘛要分手?”好像分手非要上演一部驚天地泣鬼神的悲壯大戲,而前提是非得要有一個充分的悲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