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他掏出鑰匙開了門,我才恍然大悟——這是他家,我根本就沒有準備,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屋里的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媽媽呂淑鳳。我們當時一個門口一個家里都吃驚得張大嘴巴互相打量著對方。這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臃腫的女人,頭發已經花白,但眼睛很大,雙眼皮夠深,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宏偉說:“媽,這就是曉棠。”我急忙說了聲:“伯母好。”宏偉的媽立刻滿臉堆笑,說:“是曉棠來啦,快坐快坐。”邊說邊把我讓到沙發上,她說話的聲音很高亢,大有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
我坐下后,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八十年代的房子,也就六十來平米。家具陳舊,擺設簡陋,狹窄的客廳一角有個破舊的書架,里面塞滿了四大名著以及一些外國文學之類的書籍,充分表明他的主人還有些品味,與之不協調的是客廳的墻上居然醒目掛著一個落滿灰塵的大算盤。我坐著的沙發,是一組灰色的粗布沙發,看年頭也挺久遠的,有的地方都磨破了.放眼望去家里收拾的也不是那么利索,甚至比不上我那在農村的家。宏偉媽說:“宏偉這孩子真是的,提前也不和我說聲,你看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我只能尷尬的笑笑,這個鐘宏偉太能我行我素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大家都沒有準備。
大家正靜坐著,忽然從臥室里跑出一個小女孩,嘎嘎的笑著說:“怎么不是李紅阿姨?”
我吃了一驚,這小女孩大概四、五歲,頭發亂蓬蓬的,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襖棉褲,棉褲的膝蓋處竟然打著補丁。這是誰呢?難道是宏偉的私生女?怎么從沒聽他說起家里還有這么一個小女孩?我胡亂猜測著,居然忽略了小女孩口中的“李紅“這兩個字。
我正滿心狐疑,宏偉媽說:“這是宏偉大哥的孩子,他大哥離了婚,孩子我幫他照顧著。”
宏偉朝小女孩喊:“留金,快來喊陳阿姨。”原來女孩名叫留金。留金并不理會,嘎嘎地又跑進臥室。
宏偉媽像查戶口一樣,詢問了我的文憑,家庭住址,家庭成員情況……我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乖乖的一一作答。我們正寒暄著,冷不防我的腳后跟被什么咬了一下,我驚叫一聲跳了起來。我看到沙發底下鉆出一個尖尖的腦袋,一雙黑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直盯著我看,原來是一只小狗。
“有財,一邊去!”宏偉喊了一聲,那只叫“有財”的小狗從沙發底下鉆出來,夾著尾巴嗖的一下不知躥到哪里去了。
后來這個“狗仗人勢”的“有財”經常咬我的腳后跟。
留金,有財,算盤,我隱隱的聞到一股銅臭味。
宏偉媽忽然說了一句:“曉棠,別再穿黑衣服了,又不好看又不吉利,女孩子還是穿紅衣服好看。”
我低頭看看身上穿著的黑色小洋裝,頓時瞠目結舌。我想起了門頭招牌上的大紅字還有宏偉的紅摩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