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真正讓人說不準(zhǔn),就在蘭馨以為自己被四皇子忘記,一輩子留在江南時。京城怡王府的陳總管卻下達了弘謹(jǐn)?shù)拿睿獛m馨進京。這一番的準(zhǔn)備,不似離開劉府時的難舍難分,蘭馨卻在這幾日里,更加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也更明白了此去京城并非以前所想的那般簡單。離開江南時的蒙蒙細雨,猶如她小時候被賣入劉府時的那般景像。沒有眼淚,沒有吵鬧,賣她的人根本就是個拐子,自小就沒了親人,到了哪還不是一樣呢?
京城,炎夏逐漸悶熱的天氣,似乎暴風(fēng)雨前夕的預(yù)兆。皇宮依然傲然的挺立在每一個與它有關(guān)的人心中。金碧輝煌的乾清宮少了以往的人來我往,逐漸寧靜的走廊中,無不在顯示著各色人物的共同猜測,當(dāng)今的圣上真的病了。清宣宗,在位三十年的天下,平叛亂,整吏治,理鹽政,通海運。歷行節(jié)儉,勤政愛民。也許在既往的皇帝中他的資質(zhì)不是最高的,但在‘仁孝治天下’上,宣宗帝當(dāng)仁不讓的是位以民為本的好皇帝。
“咳,咳——”在御書房寬大的書幾上,病弱愁苦的宣宗一旦坐上了象征皇家帝位的寶座就沒有了病痛的權(quán)力。不管自身的病情多么惡劣,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中,他必須打起精神把所有的奏折批閱完整。眼下他正在聚精會神的閱讀著四阿哥弘謹(jǐn)對于全國各政的改革,海運的增設(shè),吏治的整頓,尤其是在這次江南的叛亂中,連他這個皇帝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對于叛黨的整治與瓦解。
“只是太殘忍了。”原來還喜悅的眉頭,一看到這次為剿滅亂黨,弘謹(jǐn)大掃蕩的殺了這么多人后。宣宗的喜悅也逐漸轉(zhuǎn)為憂愁。
“皇阿瑪,你身子剛剛好些,這些奏折還是過些時候在批吧。”默默進來的弘宣一看到父皇如此的憂國憂民,不禁紅著眼圈勸慰道。一身藏藍色的長衫短褂,少了平日在朝堂上的威武睿智,眼前儀表翩翩的美少年反而大有宣宗青年時的模樣。
“老二,你來了。”宣宗最近一看到弘宣就不禁想起先逝的孝靖皇后,心情也大為與二阿哥親近起來。
“老二,這次捕捉回來的獵物你又私自放走了。”眼看著奏折,宣宗不經(jīng)意的提問,反而使二阿哥正色的跪在了皇上面前請示道:
“請父皇息怒。現(xiàn)在正是萬物復(fù)蘇的春天,保母獸,繁血脈,一直以來都是我大清的規(guī)矩。我實在不忍心傷害這些無辜的生靈,來違反自然的規(guī)律。”一翻感人肺腑的表白,使宣宗不得不從治國平天下的奏折中,轉(zhuǎn)到了他這位賢正仁慈的兒子身上。好哇,這真該是位仁慈之君說的話,二阿哥的文采雖比不得弘謹(jǐn)出眾,但在道德方面上果真是位棟梁之材啊。宣宗的心中一片欣慰,但對兩個兒子的考量卻不敢放寬一步。
“老二啊。”宣宗傷感的走下御書桌來到弘宣的面前,一臉憔悴傷感的神色,使弘宣不自覺的把父皇伸出的手,緊緊的托在自己的手上。
“朕即位三十年,雖說不敢與先帝們的開朝世事比,到也無愧于心。如今朕年老多病,怕不久于祖宗相見了——”
“皇阿瑪——”還沒等宣宗的話說完,弘宣撲通一聲跪拜在父皇的腳下。“兒臣不孝,父皇多病,不能為您分憂,反而天下大事都與你一人來做。如今看父皇您如此傷感,兒臣真愿減壽十年,或立即死去,換回阿瑪安康啊。”一番感人至深的表白。弘宣不禁抱著年老父皇的雙腿失聲痛哭。宣宗更是震驚到,吾兒實屬孝義啊,心中的天平不禁一致轉(zhuǎn)向了弘宣這一邊。原本在心中許久的猶豫,此刻,宣宗連一眼御案上的奏折也不想看了,祖宗的天下,實屬要交給‘仁孝’之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