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娘,你快拿著這五十兩銀子走吧。這里有我頂著,記著,將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到這毫無人性的鬼地方。”守門的侍衛(wèi)一臉不屑的向身后的怡親王府望了一眼。骯臟,殘忍,欺負了姑娘家的清白,還狠心的把人家趕出去。眼下,紫禁城里正下著鵝毛大雪,如果守門的侍衛(wèi)不是曾經(jīng)與蘭馨有一面之緣的那個老兵的話。蘭馨恐怕連防寒的衣服都帶不走。
隨著‘吱呀’的一關(guān)門聲。蘭馨茫然的失去了方向。昨晚留給她的羞辱還在,今早又被所有的景像打暈。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般。她明明還是在江南的丫環(huán),怎么會冰天雪地的站在紫禁城的街口。我要去哪,哪里才是我的家,蘭馨眼中的淚水流下像冰塊似的疼。手中的銀子掉在地上也不去撿起,一個人像孤魂似的往前走著。第一次經(jīng)歷北方冰雪的蘭馨,卻感到心中經(jīng)歷著比冰雪更寒冷的冬天。
寂然無聲的大街上,人們不是忙著遮風(fēng)避雪,就是著急回家團聚。想起‘家’這了字眼,蘭馨不知道是自己的一生是凄涼還是枉然。往來的人群中,沒有人回過頭看她一眼。她走了好久,流浪了好久,直到傍晚時分才在一所京郊的破廟中停下。她再也走不動了,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走人世這一遭。被冰雪凍麻了的雙腳,她不想吃飯,也不想取暖。從有記憶開始,不是被人驅(qū)趕著做丫環(huán),就是被人像個玩物似的送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她不知自己姓誰名誰。一個人本想有尊嚴(yán)的活著,如今,想起弘謹(jǐn)最后一次說過的那些話,原來做丫環(huán)這些也是一種奢望。漫天的大雪像無止境的深淵般,蘭馨看了看眼前這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大雪,也好,自己的一生命苦,如今在佛祖的庇護下。但愿我下生不再為人。想到這,蘭馨不憂反而把這間破落的寺廟仔細的打掃一番后,虔誠的從地上找到些艾草向面前的佛祖敬道:
“菩薩,為什么我的命這么苦啊?從小沒了父母,被人像貓狗似的要了去做丫環(huán)。如今,只怕要做個凍死在外的孤魂野鬼了。‘王候?qū)⑾啵瑢幱蟹N呼’難道我蘭馨天生是條賤命,一生下來就注定被人踐踏嗎?菩薩,蘭馨不敢奢望人世間的富貴榮華,但讓我如此的屈辱死去。我只求菩薩給我報仇為人的機會。蘭馨不甘,蘭馨真的不想就這樣死去。”訴也訴說不完的委屈,外面滿天飛舞的大雪,屋內(nèi)寒霜般的刺骨。蘭馨麻木的有猶如木偶般,她不逃避,也不抗拒,她靜靜的等待著信仰中神明的旨意。
在離這所破廟不及二百多米的地方,一老一少的兩個迎風(fēng)趕路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先不說二人的穿戴如何,只見領(lǐng)前那個像下人似的年輕人,像發(fā)現(xiàn)什么驚喜似的,在空無一人的京郊荒地,他們凍僵的身體焦急的像不遠處的破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