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蘭馨不是沒有想過弘謹。那個她愛過,恨過,曾經許諾要給她愛情,卻差一點要了她性命的男人。如今他還好嗎?想到這,蘭馨的心里除了隱隱的酸痛,更多了份無奈。如今的他妻妾成群,肯定早已忘記三年前那個忤逆過他的小丫環了吧。夜深人靜時,蘭馨除了午夜夢回自己是誰?在她的夢境中,弘謹也曾是占據她整個青春夢幻過的男子。
“小姐,老爺叫您呢?”正在蘭馨沉思在往事時,香秀突然的話把她拉回現實中。
“這么晚了,阿瑪叫我什么事?香秀,額娘可有沒有告訴過你。”陪伴父母的日子久了,蘭馨怎么會看不出阿瑪額娘的微妙關系。
“這可沒說。不過夫人今天吩咐把聿少送到軍隊上去暫住。老爺可能是因為少爺前幾日得罪您的緣故,今晚才找您談話的吧。”跟隨小姐的日子長了,香秀也自然而然的變得多心眼起來。蘭馨認為香秀的猜測不錯,自從與父母來到蒙古后,父母雖對外承認自己是采苓,奴婢下人換了這么多的保護她的身份,但這個親生聿哥哥有時言語上唐突的緣故,蘭馨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如今阿瑪是因為這件事來撫慰我的嗎?想到這蘭馨的心里,更是對阿瑪多一份感激。
“阿瑪,您找我。”在燭光搖晃的書房中,鈕承側立在窗前的身影,不禁細細打量起蘭馨動人的容顏。雙眉如畫,柳腰迎風,一雙含微帶怯杏仁眼,皓齒紅唇似喜來。美,真是美。這丫頭不僅有南方女子的溫婉婀娜,更憑增了份滿洲女子的颯爽英姿。如此天資,要是獻給圣上,以蘭馨的品貌,他日冊封受賞絕對不成問題。鈕承心底的算盤越是打的閃亮,面部的表情卻越是哀婉的說道:
“苓兒,你真是長大成人了。過去阿瑪私心把你當成孩子,如今看來也到了你要離開的時候了。”鈕承悲切萬分的聲音,突然猶如晴天霹靂般打在蘭馨的身上。她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從阿瑪痛不欲生的表情中,蘭馨猜到阿瑪一定是大禍臨頭了,才會出此下策。
“阿瑪——”蘭馨‘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的身影,不顧一切的表白道:“苓兒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阿瑪讓苓兒的離開意欲何為?但自從三年前阿瑪救下孩兒那一刻,孩兒的性命就是阿瑪的了。如今家逢禍事,孩兒不敢說能救阿瑪萬一,但要苓兒在這一刻離開阿瑪額娘,哪怕阿瑪殺了孩兒,我也要與你們同生共死。”蘭馨情真意切的哭訴道,不禁深深感動了躲在屏風后偷聽的鈕夫人,更使詭詐的鈕承更是老淚縱橫的把不盈一握的蘭馨拉在懷里痛哭道:
“真是我的好女兒啊。苓兒,阿瑪知道這些年你受了些委屈,也知道你那個混帳哥哥欺負過你。你雖然嘴里叫著我們父母,但你心里對我們還是有些隔閡的。阿瑪本以為日子長了就能感動過你來,哪知天不隨人愿,我們在京城里的仇家尋著事的想把你舉薦進宮。”蘭馨聽到這話本能的一怔,鈕承卻借機繼續的訴說道:
“你放心,一進宮門深似海,你必竟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阿瑪也絕對不會耽誤了你的前程。我想過了,叫你香秀立即收拾東西帶你去江南。那里有我過去一些舊識,再給你帶上足夠的盤纏,等你將來在那里安定了,尋個好人家。苓兒,為父不敢盼你飛黃騰達,只要你過的好我就知足了。”鈕承止不住的眼淚流下,但在蘭馨的腦海中,過去對父母種種的疏離,此刻全化為更深的一種情感,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這對無依無靠的老夫婦,來面對她遺留下來的殘局。
“那您呢?阿瑪,你怎么辦呢?”蘭馨嘴上問道,心中卻已清楚抗旨不尊是什么樣的下場。
“傻孩子,為父老了。”鈕承突然充滿感情的撫摸著蘭馨的臉龐說道:“如今為父沒心思去爭權奪利,只想把最后的時間去聊度殘生。為父下半生既然指望不上聿兒能夠光宗耀祖,只要你過的好我們也就夠了。”鈕承拿起袖子擦拭眼淚的悲切,蘭馨再也不能坐勢不理的一走了之。
“阿瑪”事到如今,蘭馨控制不住的跪下哭道:“孩兒不孝,過去不能為您分憂解難。如今進宮是唯一的機會的話,采苓一定要進宮為妃,以保阿瑪的成全。請阿瑪一定要成全我,否則苓兒再無顏活于人世間。”蘭馨痛苦的哭訴道,心中卻已千萬次的確定,從此世上再無蘭馨,只有鈕祜祿.采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