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云的長空,巍然高聳的皇城,一團團姹紫嫣紅魚貫而入的秀女中,采苓出挑的站在十字牌的頭一個。相比于其它秀女的歡心雀躍,惴惴不安。一臉安然的采苓,始終帶有閨中女子一份端莊嫻靜的笑容,看不出此行對于她的意義何為。
身側的玉兒想來是個頗有心計的少女,從進入宗人府后,就懂得搞好各方面的關系。一雙圓碌碌的大眼睛,像藏著無數的星光璀璨般,看出采苓的與眾不同,十分殷勤靦腆的向采苓說道:
“姐姐,怎么你一點也不緊張待會的御駕親臨嗎?我額娘說當今圣上龍眉鳳目,氣宇非凡。想想待會咱們姐妹能夠親自看到真龍天子,我簡直一個晚上沒有睡好?!庇駜阂荒樑d奮的表情,說的單純,采苓卻也在她不意察覺的期盼中嗅到一股試探的氣息。不愧為當今太后娘家的人,想到今后在宮中也許還有用的到她的地方,采苓不得不虛與委蛇說道:
“妹妹,這話可就多慮啦。漢人有句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我姐妹要是有幸被皇上留下,就是帝王家的人啦。如若沒有這份鴻福,那能親臨圣恩,也一樣是份難得的榮耀。我們只需高興,何來緊張狂喜之理。與女子之德不符啊?!辈绍哒f得謙恭,四周秀女聽得她們的談話,更是謬贊著采苓的端莊大方,一時間,剛剛還竊竊私語的秀女間,也端莊持重的安靜下來。
隨著井然有序的隊伍,此次被選進宮的各省秀女不下一百來人。大致分為粉,藍,黃,三色長褂旗袍的打扮。宮中對秀女的挑選嚴厲,不得濃施脂粉,不得珠玉纏身。見到帝王后,不得巧笑嫣然。行走在皇宮之中,不得左顧右盼。稍加不遜,就有就罰為大不敬的罪名。盡管此次競選的佳麗云集,但在巍然嚴厲的皇宮之中,眾秀女們依然如履薄冰般,經過層層的斟選。由領事的太監帶路,到通往后宮的“鐘翠宮”中。由三列的老嬤嬤坐陣,量體型,聽聲音,無異味,會針織,能書畫。層層繁瑣的手續后,能被留下的秀女不過大半。選中的秀女被帶往“儲秀宮”中等待皇后,太后的挑選。擱下牌子(也叫落選)的秀女,大多家境貧寒,或姿色平庸者,她們沒有福份被指婚為王爺貝勒,更沒有指望能回家去的想法。在進宮初選牌子一落,只能落得在宮中為奴為婢,一輩子伺候妃嬪主子的命。采苓隨著大部分的秀女離開時,看見好幾個暗自抹淚哭泣的少女。從此以后,哪怕她們中在家時是嬌生慣養的小姐也淪為宮中的婢女。想想進宮時不過芳華正韶的年齡,出宮后卻還有慢慢十年的歲月,就算她們中真的有熬出宮去又能怎樣呢?青春易逝,骨肉離散,皇宮后院不就造成這場悲劇的是非坑嗎?無數的新人進來,無數的舊人哭。多少女孩子用盡了她們的青春也許換來的不過是在宮中短暫的榮耀,失去的卻是她們一生的幸福。
“儲秀宮”皇家專門為帝王挑選妃嬪的場所。無數的后妃娘娘從這里出去,也無數的福晉答應從這里誕出。三年一屆的秀女大選,今日是個好日子,被粉飾的喜氣洋洋的宮殿里。能被選進這個宮里的秀女,無不是懷著一顆憧憬與羨慕的心,偷偷的仰視著坐在鳳鑾上,雍容華貴的兩個女人。太后,皇后珠光寶氣的依序而坐。一身的鳳冠朝服上,晶光閃爍的寶石珠寶的襯托下,盡顯皇家的威儀與華貴。采苓低垂著頭,在前方的秀女上前面圣時,忍不住的偷偷打量一番這兩位位及后位的女人都是什么模樣。
太后,不過四十左右的年齡??⊙坶L眉,肌膚潤澤,絲毫沒有她那個年齡段里應有皺紋憔悴。一臉安然的端莊完全與坐在她下首位的皇后形成母慈子孝的情景?;屎螅m目光在眾秀女的身上,但禮節上卻不停的殷殷向太后請教,低眉順眼時的謙恭,使人第一眼便對她產生一種親切友好之感。
馬佳氏.雪柔,葉赫那拉.玉兒上前后,深得在朝兩位后位的喜愛。從太后時而點頭,或時而蹙眉的神情中,皇后看似在以她的神色挑選秀女。但凡是那些長相妖嬈,或家境有些可疑者,皇后也一概擱下牌子。沅貞能夠進選完全出乎采苓的意外,早已聽說當今皇后與麗嬪不睦,為何皇后不借此次選秀大好機會一并鏟除,這要是留到皇上親自閱目后,留到宮里封妃立嬪,豈不是更大的威脅。不容采苓多想在坐鳳位的想法,隨著指使太監的召喚,采苓優雅的邁開腳步來到鳳位們的眼前。
“鈕祿祜.采苓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鼻迦嵬褶D的聲音傳出。不同于其它秀女的膽怯或嬌柔,采苓的嗓音中更透出一股大家女子的謙恭與持重。
“喲,這到是來了個標致的?;屎螅憧傉f那個烏雅氏長得好,我看這個采苓也不在她之下嗎?”太后秀麗的臉龐,善意的取笑道?;屎筝胰灰恍?,盡顯皇后的雍容與大度。
“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依臣妾看來,此次的秀女,全都是年輕貌美。能有幸伺候皇上的,不僅要容貌清麗,更重要女子的品德才是選進宮的關鍵。”說到這,采苓的心中咯噔跳了一下。自己總不會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吧。聽皇后,太后的對話。分明有幾分對針的意思,前面那幾位秀女有身份的襯托能輕易過關。既然不愿要太過標致的,皇后難道是要拿我開例。想到這,采苓紅潤的小臉霎的有些蒼白,正不知如何對策時。只聽在案托上的銀牌子啪的一聲悶響,采苓卻如同大赫一般,她被選上了。關鍵時刻,皇后還是選擇再要一位標致的秀女,也許是想來對抗那位分外標致而不安分的沅貞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