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千萬次再與弘謹?shù)南嘁姡瑓s怎么也沒有想到,直到采苓肯放下關(guān)于蘭馨的一切時。弘謹剛毅而俊朗的臉龐,如同深夜的靈魂般,一次次的敲打著她到底是誰的猶豫。
月圓之夜后的一晚,皇后信守了承諾。把一絲不掛,裹在毛毯中的采苓踏實的送到送到了皇上的寢宮。原本都是一切順利的流程。十六的月亮格外的圓于昨夜之上,聽著耳邊急促而穩(wěn)重的腳步聲,不時傳來墻角里蟋蟀的聲音,采苓緊閉雙目,無數(shù)次的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看。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答阿瑪。采苓你不可以這么沒有骨氣,今晚之后,你就是徹徹底底的采苓啦。無聲的淚滴滑落采苓的臉龐,正在她逐漸的用心中的欲念麻醉自己時。忽然停住的腳步,采苓以為自己的使命真正開始時,不期而至聽到的卻是領(lǐng)事太監(jiān)與與皇上貼身總管徐福壽的對話。
“哎,誰叫你們現(xiàn)在來的。皇上現(xiàn)在正與怡親王商討軍政大事,你們先回去吧。”徐福壽一句不耐煩的推辭,卻急的延禧宮領(lǐng)事的太監(jiān)不住的作揖求情。
“咳,徐公公,往常不都是這個時辰送侍寢的主子嗎?今夜你就先通融一下,要是往常別的主子回去就罷了,今晚這個小主,奴才可實在做不得主啊。”說著,領(lǐng)事太監(jiān)可憐兮兮的直往徐福壽的手中塞銀子。徐福壽雖有心想要,但一想到今晚的情況特殊,連正眼也不看一眼的就推了回去。
“少來這套。咱家不是想與你為難,但今晚就算皇后娘娘來了,也要等在外面。你們不是不知道,自從皇上登基以來就與怡親王不睦。今夜破例的把他留在宮中多時,現(xiàn)在誰敢去驚駕啊,誰敢?”徐福壽尖銳而細長的聲音如刀子般劃著采苓的心尖。曾經(jīng)朝思暮想之人近在咫尺,可是現(xiàn)實她卻要爬上另一個男人的床去。采苓的淚不禁嗚咽有聲的呻吟出來。夜深人靜的乾清宮中,在場的幾位太監(jiān)突然被這不曾預(yù)料到的哭聲嚇倒。宮中自夜暮降臨時,便是陰氣最盛的地方。總管徐福壽雖然害怕,卻依然佯裝憤怒的大聲吼道:
“是誰?誰在哭?有本事給我出來,咱家自從十二歲進宮,連惡人都不怕,難道還怕你這個冤死的孤鬼嗎?”一番的叫喚果然平靜了幾個太監(jiān)的恐懼。領(lǐng)事的太監(jiān)看見徐福壽的幾分魄力后,不禁大著膽子說道;
“徐公公,好膽量,不愧是萬歲爺身邊的紅人。不過今夜哭的只怕不是受冷落的孤魂,而是你眼前被趕回去的可憐人吧。”說著,領(lǐng)事太監(jiān)嘴一努的對準包裹成一長細條的采苓。眾人剛一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時,徐福壽惱羞成怒的就來到采苓的面前,怒聲斥責道:
“深更半夜的瞎哼哼什么嚇人?懂不懂規(guī)矩?怎么今夜就輪到你這個冤死鬼添晦氣,我看你今后也不用再來了。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敢快抬了去。”徐福壽一臉嫌惡的表情。幾位抬著采苓的小太監(jiān)卻只是等著領(lǐng)事主管的吩咐。
“徐公公,這怕有些不妥吧。”領(lǐng)事太監(jiān)看到徐福壽的堅決后,臉色也不善的開始威脅道。
“有什么不妥?在這個乾清宮里,除了皇上,就是咱家說的算。怎么今日我連處置位犯錯的答應(yīng)都做不到了。我告訴你,我說今夜不讓她侍寢,就不讓她去。有本事,你明天到萬歲爺那里去告我啊?”徐福壽不客氣的頂撞道。領(lǐng)事的太監(jiān)當然不敢去皇上那里告他,但皇后那里,想到替自己撐腰的主子,領(lǐng)事太監(jiān)也冷笑的說道:
“奴才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參公公您一本。但采苓小主侍寢日子將近,這次又有了皇后的特別交待。奴才當然不敢不聽圣命。但如今要聽了公公您的話,明日皇后怪罪下來。只怕公公你也要到坤寧宮去一趟。”
“什么?皇后的吩咐?”徐福壽一時心急居然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皇后雖然不得圣上寵愛,但仍居三宮六院之主。如今為一個答應(yīng)得罪她,實在開罪不起。但剛剛自己說出的話,等等,采苓,不就是鈕承的閨女嗎?想到多日前鈕承千方百計的奉承,自己答應(yīng)過的話。算了,奴才就是奴才,說出的話還不就像屁般沒用。只要能保住小命就算萬幸,還敢奢望什么自尊自愛啊?想到這,徐福壽改變口氣的說道:
“唉,你這位大哥怎么也不早說一聲啊。咱家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啊?但今日,皇上卻是沒有翻過牌子。我看這樣好了,你們先到西暖閣中歇會。等稍些時候,我提醒皇上一聲便是了。”說著,安排好了抬著采苓的太監(jiān)們來到乾清宮對面的一間房間。采苓通過層層的屏障知道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更清楚了徐福壽剛剛離開她時,幫她掀開毛毯一角的用意。采苓在暗淡的燈光下,看清了他是阿瑪說的人,看清了四周莊嚴巍然的宮殿。在西暖閣溫暖的房間中,采苓透過敞開的房門,不禁看到徐福壽當真信守了承諾,安排好了她的侍寢。更看到了英勇偉岸的弘謹大步的跨出了乾清宮的大門。一步一趨的永遠消失在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