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中不要含章節標題。為了避98年夏，上午九點半，京華市新銅縣新銅高中三年級（五班），靜，整個教室彌漫著一種傷感離別氣氛。43名學生表情各異都在沉思，每個人都很有默契不想破壞此時此刻這份寧靜，明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將來像今天這樣再聚首的機會幾乎為零。之前發畢業證時，班主任下了死命令跟大家

43名學生一大早陸續從不同地方趕到這相伴三年的學校，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慨與心思，所以針對主角班主任的遲遲不出現，大家也沒過多計較。可就在這落針可聞的氛圍下一個相當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滴－－－－咿－－－－－－”

唰，眾多目光都在尋找聲音的來源，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屁聲，而且還是一個很壓抑，帶著升調的屁聲，主人本想讓這個屁無聲無息的從襠部溜走，可由于沒有操作好，不但出聲了更過份的還帶著調。

等眾多目光聚集在劉軍身上時，劉軍瞬間扭頭，用懷疑的眼神看向看著自己的同桌孫昊，眾多目光也跟隨著劉軍眼神轉向孫昊。

42位同學的眼神仿佛一把把橡皮錘砸的孫昊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孫昊本想站起來否認，可如果現在站起來反駁的話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于是無奈的低下了頭。

哈—哈－－－哈教室變成了歡樂的海洋。曾經同學間的矛盾，落榜的憂愁，離別的傷感都被這片歡樂的海洋給淹沒，孫昊也被這愉悅的氣氛感染了，放下被誤會的懊惱，一起融入這片海洋中。

“哐當－－－－”教室的門被門外一股蠻力推開，哄笑聲即止。

站在門口赫然是姍姍來遲的班主任張大海，張大海左手夾著一摞本子，用他那招牌式的屠夫笑臉與屠夫嗓門吼道“喲－－－－氣氛搞得不錯嘛？”

這熟悉的屠夫嗓門好比一把記憶鑰匙，讓大家不由自主的開啟記憶的大門，追憶三年前的那一幕。全縣各個鎮的部分新生學子匯集在這間教室，

“同學，你也是橫溪中學的吧？”

“是啊，我看你也挺面熟的，你是三班的吧？我是六班的。”

“喲老鄉啊以后要多多照顧啊。”

“一定一定”

“同學你這件裙子在哪買的？挺漂亮的。”

“這是我阿姨從BJ帶給我的，我們這沒賣的。”

“哦我說呢，在縣城沒見過啊。”

“同學你這次中考考了多少？”

“560你呢？”

“580最后一道附加題我看錯題目了要不分數還能高點”

“厲害啊”

本該是寂靜閱書或沙沙奮筆疾書聲的教室，現在儼然就是一個市集。

“哐當”教師的門被一股蠻力推開，集市聲即止，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身高一米八幾，體重有兩百斤體胖腰圓的壯漢，亂糟糟的頭發讓人感覺他好像是從臺風重災區趕過來，洗的有點發白的T恤上胸口的油跡特別顯眼，下面穿著一條大褲衩，褲衩右邊的口袋從里面翻出來了，正隨著他健碩的步伐隨風飄搖，咿，穿著拖鞋呢，不過那拖鞋好像穿錯腳了吧－－－－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人是某個同學職業殺豬的家長過來找孩子的時候，那個屠夫直接走上講臺雙手放在講臺上弓著腰，瞪著探照燈似的雙眼在每個人的臉上照了一遍，被照過人的后背無一不流著冷汗。

“小鬼們－－－－－”

43個人同時渾身一震，這感覺就好像有人用銅鑼對著自己耳邊使勁敲了一下。

壯漢的銅鑼聲還在繼續－－－－

“小鬼們，我是你們這學期的班主任，不出意外的話我將陪你們度過新銅高中三年，我叫張大海，張大海的張，張大海的大，張大海的海，不過我更希望你們叫我屠夫，因為－－－－－－算了，不解釋了，很快你們就會知道，在開班會之前我先申明我們京華市新銅縣高中一年級（五班）的三條宣言，（1）服從（2）絕對服從（3）無理由，無抵抗，無想法的徹底服從－－－－－”

“啪－－－－－”重物碰撞聲把正在回憶的思緒硬生生給拉了回來。

“班長來把這些發一下”屠夫指指講臺上的一摞本子說道。

隨即站起來一位扎著馬尾辮的陽光女孩，白凈的瓜子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瑕疵，粉紅色的T恤把發育好的身材包裹很精致，水洗牛仔褲勾勒出一雙勻稱的美腿，她就是班長張茹。一個很樂于助人的女孩，也是一個很負責的班長，班上同學找她幫忙什么事情，只要她能幫上的就不會推脫，在學校有很多追求，暗戀者，不過都被她拒之門外。

孫昊也是眾多暗戀者之一，孫昊很識趣，準確的說應該是自卑，僅僅是偷偷的暗戀著對方，因為無論從學習，家庭條件都讓孫昊認識到跟張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當孫昊拿到張茹遞過來的本子時屠夫很有特色聲音又傳了過來。

“小鬼們，發到你們手上的本子是畢業紀念冊，全班每個人都要互相在紀念冊上留言，現在你們二十歲等到三十歲，五十歲，七十歲的時候，你們翻開紀念冊時，那時候你們會有很多感觸的，多余的廢話我也不說了，十二點我們在校門口好再來飯店集中，我在那定了幾桌飯菜，花了我近一千塊啊，嘖嘖，好了，剩下的時間就交給你們了，好好珍惜你們在京華市新銅縣高中三年級（五班）的最后時光吧”

說完在“哐當”一聲中張大海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孫昊帶著復雜的心情翻開手中的紀念冊，第一頁就是張大海的留言“孫昊，不要讓自卑的心理主導你的思維，你要用自己的雙手改變你的未來”張大海。

合上本子孫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同桌劉軍把頭湊過來

“耗子，你看屠夫在我紀念冊上都寫了什么啊，劉軍：平時生活上可以耍些小聰明，可在以后的學習工作中一定要腳踏實地。你看看，你看看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點不符合實際，這是誣陷，這是造謠，這是人身攻擊啊。”

孫昊苦笑著看著劉軍，同桌三年了，又是一個村的，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玩撒尿和泥巴玩了，他太了解劉軍了，典型的一個只能占便宜不能吃虧的主，不過那只是針對外人，對待朋友那還是挺大方的，因為孫昊家的特殊情況，周末返校時帶的伙食不是很富裕，劉軍家如果做了什么好菜總會多帶點，到學校時分自己一半，劉軍家的條件在當地算是不錯的了，他爸爸開了個養雞場，劉叔隔三差五的總會送些雞蛋給爺爺奶奶，農忙時劉軍的媽媽李嬸也會過來幫幫忙。

孫昊從頭到腳煞有介事的打量了一遍劉軍說道“就從剛剛你放那個屁后的行為舉止上，我認為屠夫的評價還是挺中肯的”

劉軍聽后咧開嘴干笑了兩聲趕緊岔開話題“對了耗子，這次一起考上京華師范，我們提前幾天過去怎么樣？聽說京華師范里有不少美女呢，正好過去先熟悉下環境嘛嘿嘿”

孫昊的臉上暗淡下來，“我－－－－－－”

“劉軍，孫昊，幫我在紀念冊上留言吧”一個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孫昊將要說下去的話。孫昊回過頭看見手上拿著紀念冊的張茹正站在他旁邊，微笑著遞來手中的紀念冊。

“哦－－－－－好啊好啊”孫昊還在愣神的功夫，劉軍已搶過張茹手中的紀念冊，唰唰唰開始寫上了，片刻劉軍把寫好的紀念冊移到孫昊的面前“輪到你了”。

孫昊看著頁面上跟雞爪踩過似的字跡，看了半天大概明白了上面的意思“祝；張班長越長越漂亮，越長越美麗，劉軍”而且其他同學寫的也是類似的話，孫昊正在犯愁，寫什么比較好呢？

那邊劉軍已經開始催了“快寫啊，作詩啊？”

孫昊心想也對何必顧忌那么多呢，就隨便寫點吧，提起筆來唰唰唰寫了，這邊剛寫完，就聽“撲哧”一聲左半邊臉都濕了，嚇的孫昊一哆嗦。

孫昊轉過頭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坐在左邊的劉軍，

劉軍擦完嘴邊用擦口水的那只手朝著孫昊豎了豎拇指“佩服佩服，今天我算是開眼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在紀念冊上寫，祝；吃好，喝好”

孫昊一聽趕緊扭過頭用疑問的眼神望著張茹，見她憋紅著臉小嘴抿的緊緊的。連忙問到“你－－你不建議吧？”

張茹深吸口氣平靜一下“沒事，沒事，寫的很樸實，比別人寫的有內涵多了”

孫昊吊著的心這才心放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孫昊合上紀念冊轉過頭，邊拿張軍的紀念冊邊跟張茹說“那個－－－張茹啊，順便也在我和噴壺的紀念冊寫上點什么吧？”

“撲哧”孫昊又是一哆嗦，右半邊臉濕了－－－－－－

十一點五十分互相簽好名的三年級（五）班一幫人就坐在學校門口好再來飯店大廳，四桌剛好坐滿。菜還沒上桌，孫昊往后挪挪凳子，矮下身體悄悄的在桌下拿出紀念冊，翻到張茹簽名的那頁“愿；孫昊同學，每天多笑一點，每天多說一點，健康，快樂，幸福每一天”

孫昊的目光停留在那娟秀的筆跡上心里覺得很甜，正當他在美滋滋享受的時候耳邊悄悄傳來一句話“聞出了張茹早上吃什么早點的嗎？”

不用說能問出這種無聊之極的問題只有張軍了，孫昊合上紀念冊，坐直身體“不知道,不過我能聞出你早上吃什么的，韭菜盒子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張軍疑惑的問到，

孫昊用眼角斜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水杯輕酌一口“吃韭菜盒子，屁多唄”

張軍剛要反駁這桌的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這時鄰桌的屠夫站了起來擺擺手示意要大家安靜下來。

“小鬼們，今天三五班的所有成員都能到齊我真的非常高興，人是感情動物，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年齡，不同性別的我們，能相遇，相識，到相知這本身就是一種緣分。在一起相處三年了，我們曾為了運動會一起奮斗過，我們曾在聯歡會上歡樂過，我們曾在老校長的追悼會上，悲傷過，我們－－－－－”屠夫哽咽著下面的話發不出聲，

在座的男女無一不淚眼朦朧，更有不少女生眼淚像斷了線珍珠順著臉頰一波一波不停歇滑落，

孫昊扭頭看著鄰桌的張茹見她嘴角抽動，淚水不停在眼睛里打轉。回想過去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一直沒有向她表白過，僅僅是跟隨著她的腳步默默的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不過這樣也是一種幸福，可現在離別在即，孫昊心口仿佛被插了一把尖刀，疼，真的很疼。

孫昊倒上一杯白酒，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端起杯子喝了半杯，胃里頓時翻江倒海，肚子里仿佛有團火在燃燒，替代了心口上的疼痛。

“小鬼們”屠夫調整好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道為什么在我手里畢業的學生會稱我屠夫嗎？我屠的就是那些懦夫，身為學生，學習就是你們的職責，學不好的就是懦夫，父母們既然把你們交給我，那我就要對你們負責，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樣，也不管你們以后會怎么樣，但是，只要我是你們班主任一天，在我的眼中就不允許有懦夫的存在。”表面上屠夫說的這些話僅是走走過場，可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說的這些話都做到了，京華市中考總成績排名第一就是對他承諾的最好詮釋。

屠夫舉起手中的酒杯“小鬼們，請舉起你們手中的酒或飲料，我們為了曾經的奮斗，為了今天的歡樂，為了明天的離別共同干了這杯酒，在這里我祝大家在以后的學習工作中一帆風順”屠夫豪爽的一仰脖干了整整一杯酒，大家也毫不猶豫的跟隨屠夫的動作喝空了手中的酒杯。

孫昊以前沒喝過酒，現在一杯半酒喝下去后感覺頭有點昏昏沉沉的，不過感覺真的挺痛快得，于是放開心情，和同學互相敬酒說著祝福的話。

“喂－－－喂－－－－喂，同學們我們邀請張茹為我們唱首歌好不好啊？”原來劉軍這小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卡拉OK弄響了，

“張茹，來一首，張茹，來一首”哄鬧聲一浪高過一浪，

孫昊也想聽聽張茹的歌聲，基于喝酒的緣故膽子也大了起來，于是扯開嗓門吼了一聲“張茹，來一首”。

可悲的是孫昊忽略了應該跟著大家的節拍一起叫喊，看著大家投來的異樣眼神孫昊趕緊把頭藏在桌子下面。也難怪，孫昊這三年來給大家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很不合群的異類。劉軍也是忍俊不止，心想這小子什么時候改性了。張茹聽到孫昊的叫喊聲，臉也不由自主的紅了，本想白孫昊一眼，咦，人呢？

盛情難卻下張茹來到臺上，看了看歌曲列表“那我就為大家唱首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吧，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音樂聲響起，張茹雙手握住話筒，陽光透過玻璃門灑在她頭頂上，宛如下凡天使“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么想－－－－－”

臺下的孫昊單手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看著臺上的天使癡了，那刻張茹天使般的樣子已在眼中定格，深深的，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里，很多年后他和女兒說起今天的場景時，都會帶著幸福的笑容感慨道“你媽媽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天使”

“耗子，耗子，耗子”孫昊正在腦中欣賞被自己定格的天使時，被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嚇醒，放眼看去只見四桌的同學都在看著自己，嘴中不停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耗子，不要讓大家掃興，上來為大家唱首吧。”臺上的劉軍嘴角掛著邪笑看著孫昊說道。

“咯噔”孫昊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偷偷用眼神瞄了瞄張茹，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跟著大伙一起叫著自己的名字，孫昊急的背后起了一層毛汗，“怎么辦？怎么辦？哎－－－－－豁出去了－－－－”孫昊端起面前的半杯酒灌進嘴里噌的一下站起來，由于動作過猛，連帶椅子都被掀翻在地，隨即引來哄堂大笑，孫昊直徑來到臺上接過張軍手上的話筒

“嗯－－－哼－－－－那－－－－那我就唱首安琥的《天使的翅膀》唱的不好希望大伙見諒啊，呵呵呵”在眾人的大笑聲與掌聲中前奏響了，劉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孫昊“看來酒精讓這小子改變不是一點半點啊”

臺上的孫昊收斂起笑容，用復雜的眼神迎上張茹投過來鼓勵的目光，想到以后不能默默的守護在她身邊，原本被酒精掩蓋的傷痛又顯現出來，心中一疼，握著話筒的手又緊了緊“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此時此刻，天地間仿佛只有孫昊一個，他要宣泄，他要把三年的情感，要把自己的祝福都融入歌曲中，忘我的演唱。好再來飯店大廳內所有人都被這首動人的歌曲打動了，無一不停下手中的動作用心聆聽這感人肺腑的愛情告白。

“若生命直到這里，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孫昊放下話筒，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當臺下所有人從傷感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去尋找演唱者時，臺上已是一片空白，回過神的張茹瘋了一樣撥開人，群跑出飯店來到大街上，在人群中搜尋那熟悉的背影，可哪里還有孫昊的影子。

片刻“哇－－－－”張茹也管不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張開嘴就哭了“孫昊，你這個壞蛋，我等了你三年，無時無刻不期盼著你對我說出那三個字啊－－－－－－－－－你這個混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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