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裝飾極精致,二室一廳,面積不大,卻顯露奢華。
寬大的沙發上,偎著一個發福的中年男人,肉球一樣圓滾,手短腿短腦袋大,這人就是魯季平。這里,是他的藏嬌閣。
已是下午三點,他還賴著不上班。
魯季平斜倚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悠然自得地剔著牙。外面冬寒料峭,室內卻溫暖如春。
從房里裊裊娜娜地扭出一個輕女子,二十一二年紀,身材高挑,皮膚白晰,臀大腰細胸挺,步履輕盈,穿一襲粉紅超短連衣裙,大腿裸露。魯季平鼻中嗅出淡淡的香味,扭過頭,沖她張開手:“娜娜,寶貝,快過來。”
娜娜嬌媚一笑,嗲聲嗲氣地叫了一聲,撲到魯季平的懷里,魯季平左手環住娜娜的腰,右手不停在她身上亂點,娜娜吃吃輕笑,撒著嬌:“老公,你好壞,不要手腳不閑,怪癢癢耶。”
魯季平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篤篤篤!”
門突然被敲響,魯季平嚇了一跳,勃然變色,一把推開娜娜,壓低聲音惡狠狠罵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這騷狐貍把這地址告訴了別人?”
魯季平目光兇狠,娜娜嚇得后退幾步,結結巴巴地說:“魯局長,我沒有告訴別人,連我男朋友都不知道。”
魯季平狐疑地盯著娜娜,那驚恐的樣子不象藏假,便疑疑惑惑地站起身,慢慢踱到門前,從貓眼里瞧過去,卻是一個方臉圓頜的青年,面生得很。魯季平小心地問:“你找誰?你是誰?”
門外一聲嗤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叫魯季平。”
魯季平倒吸一口涼氣,聲音打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住這里?”
門外的聲音冰涼。“我知道的事情遠不止這些,想知詳情。快點開門。”
“想敲詐?好,你等著,我報警!”
門外傳來輕笑:“好,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報警吧。”
門外的人如山岳般一動不動,魯季平傻了。這家伙一定有備而來,真要報警,他暗地所做的一切必大白于天下,賴也賴不掉。
魯季平換副嘴臉,乞求道:“朋友,有話好好說,你開個價,多少錢?”
“我一分錢也不要,但你要把欠的錢,一分不少還給他!”
魯季平腦子里飛轉,就是想不出欠誰的錢,他腦里沒有欠錢的概念,只有別人送他的。
“還不開門嗎?那我只好進來了。”
魯季平冷笑一聲:這人大言不慚,縱有天大的能耐,這特制的防盜門,不是說進就能進來。
心念未已,門噠的一聲自動開鎖。這一聲響,不亞于晴天霹靂,魯季平懵了。娜娜尖叫一聲,撅著屁股把頭埋在沙發里。魯季平分明地看到方臉圓頜青年兩手空空,卻神態悠閑地踱進房里。魔鬼?他腦子里恐懼地迸出這么一個字眼。但接著看到跟在后面怒目圓瞪的胡洪澤和大劉時,既驚且怒。
“誰叫你們來的?”魯季平歇斯底里地叫,“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超人微微一笑:“別說你躲在這里我知道,就是你在電力街和步行街各有一套房子,各養了一個女人,我都清清楚楚。”
魯季平傻了,咕咚一聲跌坐在地上:“你們是……反貪局的?”
超人怒不可遏:“什么狗屁反貪局!那些吃人飯拉狗屎的家伙,查了多少貪官?倒是縱容了你們這群畜生!少廢話,把胡洪澤的工程款全部給他們!”
魯季平一聽是為胡洪澤要工程款的,頓時忘了他們如何進來。這錢是命,命是狗屎,沒錢,他就不能花天酒地,金屋藏嬌。
魯季平苦著臉,“那工程款還沒結算,他也不是不知,我哪里拿錢給他?”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工程款應付給胡洪澤的六百七十三萬元,你已拿到了六百二十萬了,你才付給他一百七十萬,還從他手里強行借去三十萬。你以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
這一串言之鑿鑿的數據,把魯季平震懵了。他沖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胡洪澤也吃驚地張大口,這些數據他都不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如何知曉?莫非他真是……神仙?
超人輕蔑地盯著魯季平,似笑非笑,“你似乎沒必要知道。知道得越多,你就越睡不著覺。還是把胡洪澤的錢還給他,六百七十三萬,實際上他只拿走一百四十萬,你還應支付給他五百三十三萬。一分也不能少,那沒有轉到你手上的工程余款,也由你提前墊付!”
“我哪有這么多的錢?”魯季平哭喪著臉。
超人哼了一聲:“你身為土地局長,這年頭你撈了個盆滿缽溢。你手頭現金七百多萬,房產四套,金銀手飾不計其數。你截留胡洪澤四百多萬,同時索賄受賄五百余萬,部分用來買房藏嬌。僅你老婆手上一張存折五百萬,你手上還有四張存折共二百多萬,還敢說沒錢?”
大劉缽大的拳頭擊在胡洪澤肩上,胡洪澤咧了咧嘴。大劉低低道:“胡哥,你哪里遇上神仙的?”
胡洪澤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魯季平的臉慘白如紙,這種私密,就是國安部也不可能一時半會查得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如何得知?
超人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娜娜,大喝一聲:“你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給父母丟臉,讓男友蒙羞,還不快快回頭,想給魯季平陪葬嗎?”
娜娜尖叫一聲,沖進房里,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響后,娜娜穿了一身黑色衣褲,捂著臉頭也不回地跑出門。魯季平想追,超人冷冷地攔住了。
“他帶走了我二十萬哪!”魯季平心疼地喊道,
“不是你親自給她的嗎?你不是對她說,她陪你三年,你補她青春損失費一百萬,這么算起來,你還欠她的。”超人盯著魯季平,帶笑不笑。
“你全知道?”魯季平象泄了氣的皮球。
超人淡淡一笑。胡洪澤和大劉目瞪口呆。
超人一字一頓道:“你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我的視線!限你今晚八點以前歸還胡洪澤的工程款,然后去投案自首,否則后果你知道。”
魯季平喘著粗氣,死魚般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超人,囁嚅著:“這些事情連我老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超人指天指地,正氣凜然。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神明有眼,天日昭昭!”
超人知道這種人不讓見識見識,是不會死心的。他叱喝一聲,吸了口氣,慢慢運氣于掌,倏忽平舒,只見掌上滴溜溜轉著一團藍熒熒的光,越轉越大,那團光也越轉越亮,轉到籃球大小時,超人手掌左托右推,那團藍光飄到一米開外的空中,不掛房頂不沾墻壁,閃了幾閃,彈出長方形的熒屏,猶如超屏電視。
魯季平呆了;胡洪澤呆了;大劉也呆了!
驀然,魯季平慘叫;胡洪澤高喊;大劉仰天大笑。
“超人,真是超人!神哪!”大劉手舞足蹈。
屏幕上漸現畫面:
醉仙樓彩燈閃爍,光怪陸離,客來客往;包間里燭影流紅,美女穿梭。魯季平摒退報務員,拍著胡洪澤的肩膀,詭異地笑道:“兄弟啊,近來我手頭緊,前天給你的八十萬工程款,能不能先借二十萬,給我解燃眉之急?”
胡洪澤遲疑了一會,緩緩點頭。“好吧,我把銀行貸款拖一拖,明天上午送給你吧。”
魯季平舉起酒杯:“來,干!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
所有的人全癡了。這些,不是人力可為!
超人微微一笑,手掌伸出,虛空晃動,那屏幕自動消失,熒屏眨眼間恢復成球狀,慢慢縮小飄向超人掌心,在掌上滴溜溜轉了幾圈后倏忽不見。超人神色如常,瞥了魯季平一眼:“還有什么疑問?”
魯季平渾身大汗淋漓,一個勁地點頭:“我馬上送錢給胡老板,然后就去自首。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