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今天是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日子,和天浩一起奮戰了幾天幾夜,終于迎來了自認為圓滿的結果。雖然還有些擔心,但成功與否,也只好完全交與上帝來決定。文博也曾打來電話,問了一下策劃案的事,我只能對他說,我們會讓你們滿意的。
周一上午十點半,我和天浩準時來到了“天衣制作”,沒想到裴文博也在那里,并且說是專程在等我們,我介紹他和天浩相互認識之后,就隨裴文博一同去了一個小型的會議室,裴文淵已經等在那里了,花襲人還沒有到。又一番介紹和認識之后,裴文淵就叫人去請花襲人。
這時裴文淵大致看了一下策劃案,不一會功夫,花襲人也來了,見到裴文淵就神采奕奕的說:“哎呀,文淵哪,昨個我做了個好夢呢,夢見一只金鳳凰在天空中飛呢,身邊還有五彩祥云環繞,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吉兆?”
裴文淵只得笑著附和道,“也許是吧。”旁邊的裴文博卻說:“花大哥,你莫不是成了半仙了吧。”說完“哈哈”的笑。
這時,花襲人才看到天浩,然后用食指頂著自己的頭,作思考狀,“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是啊,我們見過。”天浩簡單的說。
“噢,我想起來了,跟那個歐陽錦慧是不是?。”花襲人豁然明朗的樣子,又說:“那個女人,跟她的名字太不相實,胸大無腦還小肚雞腸。”
“等等,等等――”文博突然在一旁止住花襲人的話,“花總監,人家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在背后說人壞話吧,再說,盡有所短,寸有所長,你怎么知道人家沒有優點呢?”
花襲人聽了“哼哼”的冷笑了兩聲,拉長聲道:“我看,你們應該屬于同類人。”
“你――”文博氣乎乎的還要說什么,被文淵擋了回去,氣得文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睛狠狠的看著花襲人。
這時,裴文淵將策劃案拿給花襲人看。我知道花襲人是個認真的人,所以耐心的等待是我和天浩現在要做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花襲人又把策劃案還給裴文淵,并且一副喜滋滋的樣子,“我就說嘛,為什么昨晚夢到了一只金鳳凰,這個策劃案太完美了。”然后又指著我說:“真看不出來哈,這小妮子,還真有些天分”。
“過獎了,花總監,其實這份策劃案是楊總做出來的,我只是做了一點點的輔助。”我不好意思的說。
花襲人“哼哼”笑了兩聲,“我喜歡你這妮子,但你身邊這個男人,我更喜歡。”說著他上下打量著天浩,又道:“別說我不會相面,他可是黃帝命,只是這個黃帝啊,有點像東漢開國之君的光武大帝劉秀,一生只會鐘愛一個女人。”說完花襲人“唉!”的一聲嘆息,又說:“只可惜多情卻似總無情啊!一個男人最大的辛苦,莫過于一輩子心里只容得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視他不見。光武大帝劉秀自有光烈皇后陰麗華生死相隨的陪伴,可是你這個男人只懂得守候,不懂得爭取!即便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你也不會告訴她,‘你愛她’。”
對于這種過于直白的真話,天浩聽了只是淡淡的一笑,什么也沒說,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
“哎,哎,哎,花大哥,難得這世上竟有你喜歡的女孩啊?”裴文博沒好氣的搶著說。
“我喜歡的怎么了,你小子,好好追追這丫頭吧,說不定能追到手呢,那樣的話,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份。”花襲人說著玩笑話。斐文博聽了,當時就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尷尬的用手撓著頭,引得大家都笑了。但我卻不經意的看到,不知道為什么,天浩沒有笑。
與“天衣制作”順利的簽完合同,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這次也算是為天浩做了點事情,以報答這段日子以來,他對我的照顧。
離開“天衣”后,我讓天浩直接送我回家,這幾天連夜奮戰,估計快變成貓頭鷹了,所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睡一覺。可誰知道,到了家門口卻找不到鑰匙了,天浩還問我是不是長了外星人的大腦,這么丟三落四的。沒辦法,只好跟著天浩去了他家。原是想回酒店的,天浩說什么也不同意。他說,加班餐吃得他快得厭食癥了。無奈,只好跟著天浩去了。
到了天浩家,阿姨高興得和我們擁抱,還說終于回來了,不然這個家都沒人氣兒了。天浩就安慰阿姨說,無論到什么時候,有阿姨在的地方就是家,是家就會回來的,感動的阿姨還流了眼淚。
天浩依舊將我帶到二樓他給壞丫頭預備的房間,對于這里的一切已經有些熟悉。那上千株玫瑰仍然爭相綻放,潔如冰,凈如雪;水晶框里那張天真無邪的臉,永遠微笑著,沒有謊言、沒有憂傷。
這時,天浩打開桌上的記事本,又寫下了一串數字。我站在旁邊看著,有些感動,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等待壞丫頭的時間。然而,那些日子并不是經過幾千個日日夜夜那樣簡單,而是每分每秒都裹著厚厚的思念。此刻,禁不住心里祈禱,老天啊,請可憐眼前這個男人,讓他的壞丫頭快點出現吧!
“你先沖個澡吧,一會我上來叫你吃飯。”說著天浩合上記事本欲走,我隨即拉住他,說:“天浩,給我換一間房吧,我不忍心破壞這里的一點一滴,更不想搶占屬于壞丫頭的任何東西。”
其實說這樣的話,只是借口,根本的原因是我不想破壞這么美好而凝重的思念。
“你沒有搶占,安心的住在這里吧。在我眼里,你和壞丫頭一樣,同是妹妹,同是所疼所愛的人。”
我聽了還想要說什么,天浩便用食指抵住了我的唇,“什么都別說,如果我說,你就是我的壞丫頭,你相信嗎?”說著天浩又自顧的笑了,“不要想太多了,按我說得做,不會錯。如果你真得不忍心,就把自己當成壞丫頭吧,反正,她和你,對我來說是一樣的。”
我聽了嘆息,心里也莫名的疼了幾下。看著天浩落寞的神情開門出去,真想象不出他的心到底怎樣煎熬著,此時,竟然妄想著自己要是壞丫頭該多好啊,那樣,天浩就不會在孤獨的等待中,遭受如此苦難般的傷痛。
也罷,隨了天浩的心意吧,也許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想著,我打開衣櫥,取下一件白色的珊瑚絨浴衣,進了洗浴間。洗澡水應該是阿姨早就放好的,因為大理石浴池的臺面上整整齊齊的放著孚日薰衣香草浴巾、多芬沐浴露、水之密語洗發液等洗浴用品。
經過幾天牛拉犁式的工作,泡個熱水澡算是最愜意的事情了。這種釋放,不但是肌肉與筋骨上的放松,更是一種心靈負累的解脫。圣經上說,約翰受水的施洗,就成圣了。所以,我相信,人的心便像一汪清水,再大的狂瀾過后仍會是一抹平靜。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滿足父母為我創造的健康軀體,也感謝上帝創造了我干凈的靈魂,才使我有機會享受著今生的一切。但是,當手不小心觸及到左后肩上的那個“浩”字的時候,我卻禁不住驚恐和顫抖。對于我來說,它就像一個詛咒,因為我始終不明白,它是怎么造成的。曾經聽媽媽說過是小時的燙傷,但她說得太像謊言,所以我也不再追問。
洗完澡后,我穿著浴衣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天浩敲門進來,看見我吹頭發就說,“來,我幫你。”說著從我手里拿過吹風機。
我清楚記得這是他第二次給我吹頭發。突然間,竟有些幸福的感覺。在我眼里,此刻的他,嫻熟的動作不亞于帥氣、可親、專業的韓國發型設計師洪鍾根,或者,對于自己來說,他比洪鍾根更高一籌。
“頭發不能吹得太干,那樣發質就會被損壞,最后就會像枯草一樣無力生還。如果一個女人,沒有美麗的頭發,那么再漂亮的面孔,也不能稱之為美麗!因為,一頭秀發代表女人的榮耀。”他淡淡的說。而我只是聽著,并看著鏡子中的他,一副英俊的面孔卻深深嵌著一股沉靜的憂傷,不知道他故事的人,也許會認為他是裝出來的猶豫王子,但我明白,他所表現出來的只是一種本能的自我隱藏。
“天浩――”我忍不住輕輕的叫了一聲。
“嗯?――”天浩應答著沒有看我,依舊專注于擺弄我的頭發。
其實,我也沒什么想說,只是單單的想叫一聲他的名字,好像這樣就能替他分擔一些什么似的。
又過了一會,天浩說:“好啦,以后要學會保護自己的頭發,別弄得跟蓬頭女似的。畢竟那些大爆炸的頭型,在我們男人眼里,都以為是受了驚嚇而導致的。”
我聽了忍不住笑,原來女人追求潮流行為,無形之中會化作男人眼里的白癡行為。看來,女人在男人面前還是小心為妙,一不留神就會被當作“問題潮兒”。
天浩又打開衣櫥,隨便取出四五套衣服,吩咐道:“去,試試這幾套衣服。”
我看著這些衣服站著不動。這些都是壞丫頭的東西,我這樣做不是搶占是什么呢?
“怎么啦,去試試呀。”天浩溫和地說。
“這――,我――。”我吞吐著。
“沒什么可說的,快去試吧。”他又說,溫和中帶著命令的語氣。
我抱著衣服走進試衣間,要不是自己弄丟了鑰匙沒辦法進家門,決不會執行他這種強人所難的命令。只好從心里向壞丫頭說一聲“對不起”了。
在試衣間里,我還是猶豫著,順便看了一下衣服的價簽,從二千到八千不等。兩套哥弟休閑裝,一條過膝夏奈爾白裙,還有兩套一長款一短款的艾格花裙。心想,這個楊天浩也真是用心良苦,可能在他的心里,他的壞丫頭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他吧!想著拿了一套相對便宜的,這樣就對壞丫頭就會少一些歉疚。
我選了那套簡單的哥弟運動裝,站出來時怯懦的看著天浩,感覺就像是偷別人的衣服似的。
天浩歪著頭手用支著下巴,用像研究古生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還別說,像個高中生。但是我可不想帶個高中生在身邊,不知道情況的,會以為我誘惑拐騙單純少女呢!去,再試其他的。”
我沒什么話說,又進了試衣間。換上了另一套哥弟牛仔褲和白色半袖。再站出來的時候,天浩只瞅了一眼,然后就嘆著氣仰望著天花板,說:“你以為穿便宜的就不愧對壞丫頭了?真是的,給我去換。”
我聽了有些急,說:“這樣就可以了,平常我就這樣穿的。”
“那是你自己的平時,現在跟我在一塊,就得適合我的感覺。”他不依不饒。
“再說,壞丫頭要是知道你隨便把她的衣服借給別人穿,她不會原諒你的。”我又說,試圖用壞丫頭壓一壓他無理的任性。
“放心吧,我的壞丫頭是個有愛心的人,她會把她多余的東西捐贈出來,去幫助那些貧乏之人的。”
“你?――”我聽了很生氣,又一想算了,何必跟一個無理取鬧的人計較。跟這種相處,就得當他是一個火星人,完全不明白生活在地球上的禮貌和規矩。
天浩見我沒作聲,湊上來放肆的用手抬起我的臉,“怎么,生氣啦!”
對于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其實在內心深處是無愛無恨的,又何談氣惱呢?只是我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羅密歐丘吉爾香煙味,那種煙的味道很特別。
“你這樣對待別人,是不是就能減輕一些內心的落寞和孤獨?是不是就能減少一些對壞丫頭的想念和追憶?是不是就能讓自己的在傷痛中還有笑容?如果是這樣,我不怪你,只是我想告訴你,我也曾是別人的愛人,也許他現在也還愛著我,只是迫于某種原因,不能和我在一起而已;那么,你這樣對待一個別人很愛的女孩,是不是有些――”
還未等我說完,天浩大聲喝令,“別說了。”就轉過身去。
“天浩,其實我知道,現在的你和現在的我一樣,都在迷茫中等待著,在盼望中彷徨著,只是作為一個男人的你,不想獲得別人的憐憫和施舍,所以裝作無比的強大,可是又苦于改變不了現實的一點一滴,那么只好把自己當成你所謂的‘局外人’,但我們真的是‘局外人’嗎?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天浩依然背對著我,他的一聲聲嘆息傳入我的耳內。
“天浩,現在我的他,正在做他該做的事情,還不需要我的陪伴,那么,我愿意幫助你,但是請你把一切假裝的淡漠收回去,我陪你去找她。不論她在哪兒,我都陪你去找,也不論她是否還活著,我也陪你去找,或者,她已經去了天堂,我亦陪你去安慰她的魂靈。因為我知道,用等待去愛的人是何等的辛苦!”說完,我輕笑了,因為自己也正是用“等待“來愛的人。
天浩聽了慢慢的轉過身,似乎眼睛里還有淚,也許是我沒看清楚。
“你這個壞丫頭。”他說了一句就輕輕的將我抱住。我沒有拒絕,因為他的擁抱里沒有侵犯、沒有任性,有的只是一個受傷已久的心在尋找一個可以停歇的彼岸。
這一次,我不怪他叫錯人,雖然我很介意他叫我壞丫頭,如果我這種暫時的替代,可以讓的他臉上多些笑容,少些漠然,也不枉我替代的價值。
“天浩,你的壞丫頭只有一個,我是你的妹妹,記住了,你的壞丫頭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你,我們也一定能找到她。”
天浩聽了不說話,依舊抱著我,像個依附在母親身上的孩子。
“其實,壞丫頭有你,她很幸福,或許她還不知道你在苦苦的尋她。但是我想,上天設立在每個人面前的百般阻撓,只是讓人心底的愛更堅固而已,到最后縱然會將這份真愛圓滿的賜給他的,到那時,就是你和壞丫頭團聚的日子了,我想它已經不遠了。”我鼓勵著天浩,雖然自己都不完全相信這些話。
他聽了松開我,淡淡的笑了,沒說話,只用手輕輕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那幾秒鐘,讓我感覺到他無限的溫柔和疼愛。但是我清楚,他可能又把我幻化作壞丫頭了。
“溦雨,讓我為你選件衣服吧!”
“啊?什么?”聽他突然叫自己的名字還很不習慣。
他掩嘴禁不住輕笑,道:“怎么這么驚慌,難道不是在叫你嗎?”
“呵呵,不是,如果是穿未來的準嫂嫂的衣服,我還能是勉強說服自己的。”
“就你的相法多。”說著他高興的走進試衣間將幾件衣服都拿出來重新掛在衣櫥里,然后從頭到尾又將所有衣服看了個遍。
“為我選件衣服,不至于這么難吧!”看他艱難的研究著,我說著玩笑話。
“當然不難了,溦雨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是我得選一件最適合你的。”他說,終于拿來一件白色的過膝裙。我一看,原來還是第一次拿的那件夏奈爾白裙。
“這件太珍貴了,我不想穿這件,給壞丫頭留著吧。”我說。
“穿上它,它適合你。”天浩微笑著說,滿足的表情讓人無法拒絕。
我慢騰騰的接過白紗裙,巴巴地望著天浩,希望他允許我換一件。但他卻一點也不顧及,還極力的示意我去試衣間。
我忐忑的抱著這件昂貴的白紗裙,生怕一碰就會壞掉一樣心里不安。最后,終于找到一個牽強的理由,為了天浩能開心一下,就鼓起莫大的勇氣穿在身上了。但是穿在身上,卻又不敢走出試衣間。
“怎么了,還沒穿好。”天浩在外面喊。
“好了,好了,這就好了。”說著我從試衣間出來,低著頭不敢看天浩,唯恐我貶低了這件衣服的價值似的。
“抬起頭來。”天浩說。
我聽了竟有些怯懦,雖然不是因為天浩,但也說不出來是為了什么。總之,好像全身的每根神經都不舒服似的。我抬起頭,但眼睛始終是呈大約五六十度的角度看著地面。
“嗯,我就說麻,這件適合你。好啦,就這件了。我們下去吃飯吧。”說著天浩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這件裙子是不是有些短?”我站在原地吞吐的說。
天浩聽了吃驚的看著我,“到膝蓋了,還短嗎?不然我再給你弄個拖地的裙擺?”
我一聽,諷刺加刻薄又來了,算了,將就著穿著吧,不然又得被他奚落得像個小丑。
下樓的時候,手仍然被他牽著,自然的溫柔的被他牽著;或許,上輩子,我們真的是兄妹嗎!我這樣想,不然的話,和他之間,怎么會無故的有一種熟悉和信任;雖然他有時也會像文明的惡棍一樣,但吵架和生氣過后,心里卻從沒真正的怪過他。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吧,兄妹之間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