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學期就在不知不覺中,這樣悄然地過去了,放寒假了,在領到成績單的那一刻,黃芹看看那些少得可憐的成績,不知道這樣的成績單她該怎么樣拿回家,在文學社與成績之間,她該選擇什么?
別人說她辦文學社是嘩眾取寵,一個女生撐什么能,沒有聽說過槍打出頭鳥嗎?
誰讓你平時神氣得不行,現在成績單發下來了,看你還神氣什么?
黃芹拿著成績單,推著自己的單車走出了校門,她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場,終究還是女生,也許在她的眼里,眼淚是最好的發泄方式,哭一場,把心里所有的郁悶都發泄出來。
擦干眼淚,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著她那美好的文學夢。
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叫斷崖的地方,當地人平時不會來這里。可黃芹卻喜歡這里,這地方也是她無意之間發現的。
每天下午上完兩節課后,她基本上都會帶著書來到這里,一個人靜靜地看書,隨身攜帶的饅頭,基本上快到上晚自習的時間了,她才會回學校,從這里到學校走路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可黃芹每次卻是用跑的速度。
她從這里回學校最多也就是十分鐘。這個地方偏僻不用說,離這里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就是一個公墓。平常人走到這里,都感覺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黃芹卻不以為然,王利曾經跟著她來了一次之后,死活都不再來了,她害怕,看著遠處那些凸起的墳堆,她內心里就莫名的恐懼。
黃芹卻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人死后就是一堆白骨,如果活著的時候,作善事,死后肯定上了天堂,如果活著的時候,做惡事,死后都下了十八層地獄了。
面前的墳堆只能證明那些人曾經在這世界上走了一遭,再也代表不了什么?
對于黃芹這些邏輯,王利卻不敢茍同,所以每天下午下課后,黃芹都會來斷崖,王利則望崖興嘆。現在她拿著這一學期的成績單,一個人坐在斷崖下,看著遠處的墳堆,大聲地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天色也有點暗了,她知道自己得回家了,母親還在家里等著自己。冬天的天色暗得早,整個斷崖下,就只有她一個女生,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心。
當她準備起身回家時,她轉過頭來看看那些墳堆,好像對它們說著再見,感謝它們快一學期的陪伴,它們對于她來說,就是最好的心靈傾訴著。
黃芹騎著單車走了,寒風在她的耳邊呼呼地刮過,她都好像忘記了自己剛才把母親給她織的那條淺藍色的圍巾給拉在了斷崖下。
她更不知道,她在那里哭了多久,斷崖上那個人就在那里站了多久,當她離開的時候,那個人本來想跟著她,可無意中他看見了那條淺藍色的圍巾。
撿起圍巾,他輕輕地用手撫摸著,好似那上面還有她的體溫。他不知道這個女孩的身體里到底隱藏了多少的能量,前一分鐘在笑,后一分鐘就會哭得死去活來。
不就是因為成績嗎?成績真的對她還重要嗎?她只看重成績,那為什么還要創辦文學社,自己寫校刊。本來學業就重,那有時間去干別的。
現在,她把自己的時間都交給了校刊和文學社,放在學習上的時間又有多少。
她付出的那些誰會看得到,在這個以分數決定的國度里,文學對于他們這些學生來說,只是一項愛好,而不是學生的全部。
白帆望著遠去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何會如此的沉重。她的成績單直接決定了,下一學期她會不會離開重點班,去別的班級,也就是說,下一學期他肯定要換同桌了。
雖然他心里有千百萬個不愿意,可那有又什么用?重點班的學生能否留在重點班,不是由任何人說了算,而是成績。
你的成績高你就能留,你的成績不好,你也只能給別的班成績好的同學騰開位置。
這你不能怨任何人,只能怨你自己成績不好。沒有人會看你是不是會寫東西,高考雖然作文占一些分數,但那只僅僅限于語文科目,其它的還得以成績說話。都說分、分、分,學生的命根,你把命都丟了,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聽著崖下她的哭泣聲,本來想去安慰一下。
她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就是不想讓別人打攪到她,自己這樣冒失地打攪了她,萬一把她嚇著了怎么辦?她畢竟是女孩子。
直到天黑,白帆才騎上自己的單車回家了,他的脖子上圍著一條淺藍色的圍巾。
任雪不知道自己這個寒假怎么過?
母親去新加坡渡假了,父親帶著他那小情人說是去了三亞,只能留她一個人待在奶奶家。她恨,恨所有的人。她曾經問過父母,你們既在決定離婚,為什么當初還要生下我,生下我,又不管我。
還不如當初把我掐死算了,讓我現在一個人這樣,還不是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任雪是怎么了?都說水瓶座的女人有點另類,她們是頭腦和心靈的混和體,個性獨立,善于分析,進取心強。
喜歡無拘無束地生活,可任雪給人的感覺,有點神經質,雖然她長得漂亮,學習也好。不知道為什么?白帆說不上來喜歡她,也說不上不喜難歡她。
一個寒假,任雪都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里,七十多歲的奶奶每次看著任雪的房間,直嘆氣。
可這又是誰的錯?
兩個人的結合,總是以愛情為前提。
相愛了,就在一起,結婚生子。沒有了愛情,就分開。
他們感覺這樣理所當然,也許他們忘記了,結婚不是簡單的從民政局領導一個結婚證而已,而是彼此雙方愛情的一個保證。
有愛情的時候,什么都是美好的,當愛情離開的時候,連親生的孩子好像都成為了各自負擔。
離婚也不是簡單的把結婚證撕了而已。家庭、孩子,又有誰為他們考慮過。
在現在社會里,親情,愛情,友情。
到底是什么?沒有人能告訴你標準答案。
我們都是愛情的領路人,都缺在愛情里迷失了各自的方向。
也許,真的當老去的一天,才想起自己當初的作法真的有點混蛋。
可真到了那一刻時,才能體會到當初的所有情感都是真切的。對孩子、家庭造成的傷痛是無法用任何東西來彌補的。
寒假里,黃芹拼命地幫母親干活,躺要床的父親,看著黃芹消瘦的樣子,對妻子說:“偉他娘,咱家小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她那天從學校回來心情就不好,雖然她還是和我們說說笑笑的,可我怎么總感覺這孩子有心事。你幫著問問?”
黃芹的母親轉過身抹了一下眼淚,對著自己的男人說:“沒事,孩子現在上高中了,課多,也緊,你還不知道她啊!一天到晚就愛看個閑書,都說了她多少次了,她就是不聽。這孩子像你,倔得不行。回頭我說說她吧!你就少操點心吧!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我和孩子們就放心了。來,我先扶你起來吃飯吧!”
黃芹的母親不想讓自己的男人知道事情,其實從黃芹第一天回家,手里拿著通知書給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女兒這次肯定沒考好,不然,她不會對她說對不起。
她知道,自從孩子他爸病了,癱在床上以后,三個孩子心里的壓力比誰都大。
大兒子本來現在大學里上大學,畢業后就應該有個好前程了,可他為了這個家,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跟著村子里的人去廣東打工了,每次大兒子打電話時,她都會躲在旁邊偷偷地掉眼淚。
可她一個農村婦女,能改變什么?女兒以前學習成績也好,自從她爸生病后,心事是一天比一天重。
小兒子不用說,以前是多么開朗的一個小孩,現在都變得不愛說話了,從學校回來后,就默不作聲地,一個人把自己關房間里做作業,做完做業就幫她干活,也不去和村子里的小孩一起玩了。
每次看著孩子們的樣子,她都會偷偷地掉眼淚,這是命啊!如果他們三個生在別人家里,肯定都是好孩子,是這個家庭托累了他們啊!
她的想法,又何嘗不是躺要床上的黃芹爸爸的想法,這個堅強的男人,以前總是用盡自已的全力,讓自己三個孩子幸福的生活著,雖然他們沒有太多的錢,可三個孩子聰明,懂事,學習也好,他最高興的時候,就是三個孩子拿回獎狀的時候。
每次那個時候,他就覺得那是最驕傲的時候,村子里的人都說他有福氣,三個孩子也爭氣,可誰會想到,一場災難悄悄的向這個家庭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