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任雪、木卜卜和王莉三人到黃芹家的時候,黃芹正準備帶小孩子出門,公公婆婆現在要去忙生意,家里就黃芹一個人照顧孩子,本來婆婆想給她找個人,可黃芹死活不同意,所以就她一個人在帶孩子。
看著他們三個人同時出現在家門口時,黃芹愣了一下。
“你們怎么來了?我還想著最近不忙了給你們打電話。你們這就上門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家亂得,都沒時間收拾。”黃芹說著。
“行了,黃芹,我們都知道了,你怎么能不給我們說呢?你太過分了,什么事情都一個人扛。”任雪著急地問。
“我沒扛什么呀?你們說什么呢?我怎么有點聽不懂。”黃芹故意回避他們的問題。其實她知道他們想問什么。
“黃芹,沒意思了,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是不是死黨,是不是這么多年的情誼都玩完了,你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分明是把我們當成了外人。既然你把我們當成了外人,那我們何必又這么自作多情地來看你。”王莉生氣地說。
“我怎么會把你們當成外人呢?你們現在也看到了,我的確過得很好。公婆疼我,我每天要照顧孩子,有時間想給你們打個電話,可一直都沒有空閑下來,怎么這都成了我把你們當外人了。你們這大學真是白上了。還有,你們倆結婚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是你們拿我當外人了吧!是不是我沒上大學,你們就看不起我了。”黃芹笑著說。
“沒有。我們怎么回看不起你呢?你想多了吧!”任雪說。
“王雷走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為什么?”王莉使勁地搖著黃芹。
“告訴你們又能怎么樣?他走了,我和孩子還得生活啊!再說我公婆待我也不錯,不缺吃不缺穿的,人這一輩子還能怎么樣?”黃芹說。
“我知道我們說再多也沒有用,黃芹,我們是同學,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著,如果你需要幫忙,請一定告訴我們。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們很難過,真的,我時常在想,現在的你,還是當年那個在班級里和我叫板的黃芹嗎?”
不知道是歲月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隨著歲月做著改變,是我們成熟了,還是被時間催熟了。看看我們身邊的朋友,再看看我們,真的想嘆一句,時間都去好里了。
結婚、生子、上學、工作,我們的時間都在一天天的消磨中度過,我們能做什么?我們能怨什么?我們又能改變什么?
“感謝你們來看我,現在你們看到了我,這才是真實的我。雖然王雷去了,但我感謝他給我留下了我們的孩子,以前的我是什么樣?以后的我還是什么樣,不會變的,雖然我可能變老了,但我的心不會變。”黃芹說。
“黃芹,我們也沒有變,不管以后怎么樣?你永遠是我們的朋友,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問題,一定要告訴我們,雖然我們幫不上你太多的忙,但我們要讓你知道,你的身邊有我們。”木卜卜說。
木卜卜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也一直在旁邊聽著,這都是怎么了,那個當年和他們一起瘋,一起鬧的黃芹去那里了。現實的生活難道真的會把人變成這個樣子嗎?
送走了任雪他們,黃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她早已淚流滿面。誰的痛誰知道,王雷走了一年了,這一年來,她總是強壓著自己的痛苦,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堅強,誰又能替自己堅強。脆弱給誰看,那樣會讓關心的人,難過。
走過的歲月,就像一首老歌,不經常地想起,但總是會唱,也許不經意地走過一個街頭,街頭的音響里傳出的那首歌,真的很熟悉。都說歌是一種心境,唱出每個人的心聲,其實只是我們每個人都把自己放在了某個情景中,把那些故事,以為是自己身上發生過的,有時候,歌曲只是一種表達,心情卻是永久的。我們無需責怪,無需怨恨。
有些時候,某個地方我們好像來過,某個陌生人我們好像見過,某些場景我們好像經歷過,這些都曾經在我們的夢里出現過。我們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其實我們只是把自己夢里的事件放大而已。
黃芹從此后不在想吃醬餅,她總感是她讓王雷失去了生命,如果,如果,她想了那么多的如果,可現在實卻一次次地把她打了回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白帆學成歸來,他的公司經過一年的努力也已經步入正規,回國后,他把在新加坡創業的事情告訴了鐘教授,雖然鐘教授有點生氣,但是他能理解,何況他對白帆一直是很看好的。
鐘靈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批評語言,好像白帆的一切她都不關心似的。但白帆怎么會了解,鐘靈能沒有怨言嗎?
創建了自己的公司,而她這個做妻子的竟然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一點地位都沒有,她又何必去多言其它。說多了,他會煩,也許不說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吧。
回國后白帆在首都開了自己的生物醫藥公司,專門攻克腫瘤和心血管方面的藥物,因為以前好多都是在新加坡試成功的,現在白帆通過鐘教授的關系,已經拿到了批準生產的許可證,他的這些藥物現在真的可以用于生產了。這一年的心血沒有白費。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個人跑到清華園里,坐在他曾經坐過的地方,看著身邊一對一對的情侶經過,他笑了,真的笑了,如果當初他不考BJ,如果黃芹的父母沒有死,他們也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對。
他牽著她的手,她雖然不會小鳥依人地靠在他的肩上,但她會給他溫暖,讓他時刻都有精神去面對下一個問題。
鐘靈就像一個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漂亮,聰明,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她滿足了男人所有的虛榮感,有知識,有才氣,有著良好的家庭關系。這樣的女人,誰會不愛。
而黃芹呢?這兩個人怎么可以用來比較。黃芹就像一棵小草,隨時隨地的就能被人踩在腳下的那種。她們兩個人沒有可比性。
自從開了公司,白帆基本上都在實驗室里待著,他要看著實驗室里的各種數據,他還要跟臨床試驗的數據,從回國到現在,他和鐘靈在一起的時間總共不到一個星期。他從來不給主動給鐘靈打一個電話,鐘靈也不會給他打電話,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陌生人一樣。
鐘夫人時常催著自己的女兒,也時常暗示他們得有個孩子了,每當這時候,鐘靈總說自己還小,再說白帆剛回來,還在忙事業,她也剛上班,顧不上。等他們有時間了再說。誰知道這一推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了。
黃兵也曾偷偷地去看過姐姐和外甥,每次他都是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姐姐抱著孩子,姐姐憔悴了許多,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減少。他應該放心了嗎?他能放心嗎?
期間他也想給廣東的哥哥打個電話,但他沒有,只是托廣東的警,察給哥哥帶了個話,說他一切都好,讓他別為他擔心,讓哥哥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也許不知道的是,自從他姐姐認為他出事后,就再也沒有與哥哥黃偉聯系過,姐姐一直在責備哥哥,哥哥也無法原諒黃兵,這么小的年齡,竟然會干出這些事情,成熟穩重的哥哥,早已被生活壓彎了腰,何況,兇悍的嫂子也不允許哥哥和他們有所來往。
姐姐生孩子,哥哥黃偉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這讓黃愛人很傷心,黃兵就不知道這些了。如果他知道了,能怎么樣?一邊是自己的親姐姐,一邊是自己的親哥哥,左右為難。
今天他又一次地站在姐姐家門口了,看著窗里的燈光,他知道姐姐還在照顧著外甥。那小家伙一定長得很可愛吧!他知道,自從姐夫王雷去世后,王華無心打理生意,生意也是一落千丈,王華自己結束了生意,給別人再打工,秀英在給人家當保潔。
他們不會讓黃芹知道的。王華五十多歲的人了,在給一家物流公司開車,他基本上跑省內的線,兩天就能回來,省外的線他不跑,怕引起黃芹的懷疑。秀英被黃兵招到了酒店里做保潔。
黃兵經過兩年的發展,以前的一個小旅館在他的經營下,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中型的酒店,那天他的酒店開業要招聘保潔,他看到了在人群中的秀英,雖然秀英不認識他,但他姐姐婆婆他怎么會不認識,他特意交待了一下,讓把秀英招進來。他知道,如果他直接去告訴秀英,他是黃芹的弟弟,會嚇著她的,那樣她也不會在這里干活的。
他今晚多想走進去,告訴姐姐,他快結婚了,對象雖然是一個服務員,可她人很好,她不介意他沒有父母,不介意他以前的事情。她使他終于有想穩定下來的過日子的想法,可那雙腿卻怎么也邁不開。
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直到窗里的燈滅了,他才離開。想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想見的人,卻不敢見。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是怕姐姐的責怪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