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皓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逃犯。
那天楊松從威瑞瑟夫這里走后,龍皓同威瑞瑟夫相對而坐。
威瑞瑟夫看著龍皓,說:“楊狗子說的,是真的嗎?”
龍皓點點頭:“是真的。”
“那我真是搞不懂了,你放跑一個大惡棍干什么?”
龍皓沉默了一陣,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內心里有一種沖動,想要按照我的方式把事情搞明白——”
“那,你想怎么樣?”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倒是龍皓的實話,誰知道后面會遇到些什么?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你有一個驢脾氣,一犯了倔,誰都拉不回來——”
龍皓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那兩個人,麻煩你幫我照顧好了,尤其是那個孩子——”
威瑞瑟夫忽然撲哧一笑,輕輕拍了拍龍皓的肩膀,說:“恐怕不是那個小孩子,是另外一個吧?”
“別胡說——”龍皓當然不承認也不否認。
威瑞瑟夫站起來,說:“你呆在我這里也不是長法。我給你介紹一個地方,你去了以后,也許會對你有所幫助,或者是,啟發——”
龍皓看著威瑞瑟夫,點點頭。
“不過,現在你不要走,楊狗子恐怕已經在周圍埋伏了眼線,等到凌晨時分,阿加爾塔的機器人實行大換班的時候,你再混出去——”
“嗯。”
“現在,你先幫我研究一下這個U盤再說——”威瑞瑟夫手里拿著一個黑黑的小物體,正是龍皓從571廠制圖室盜取的那個東西。龍皓只是奇怪,威瑞瑟夫要這個玩意兒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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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此時已經正處于阿加爾塔最西邊的那個偏遠角落。眼前看到的是兩輪巨大的山門,絲絲縷縷的天光照射進來。白色的云霧從這座天門飄進來,又從那座天門飄出去。巨大石洞覆蓋下的那些山川、河流、平原、丘壑,使人不由不得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平原上不時有一些炊煙和白霧裊裊升起。甚至還能聽到遠處村落里狗的吠聲,雞的鳴聲,甚至是電鋸發出的切割聲。朦朦朧朧的燈光如螢火蟲一般閃現出來,一窩一片的,龍皓知道,有燈光的地方就是一個村落。
奧蘭修道院只是一座小修道院,掩映在一片翠綠的竹林里。有一條長長的青石山路。山下那座山門很簡陋,只是用幾根大樹枝搭成,上面蓋著兩層茅草的飛檐。石道兩邊是竹林。這是清晨,一層蒙蒙的白霧正從天門外涌進來,因此竹林里顯得更加幽深。不時地,有一只什么鳥兒從竹林里飛起,竹竿便搖曳起來,發出悅耳的“瑟瑟”聲。龍皓不斷地用手撫摸著那些竹叢,一些露水便沾滿了他的雙手。石道盡頭就是修道院的紅墻黃瓦。門口一棵大槐樹。龍皓在臺階前站住。
修道院坐北朝南,位于一座山包的半山腰,正好對著兩壁巨大的天門。
山門的出口在西面,石道正好在竹林里拐了一個“L”形。
龍皓判斷,那道陽光至少能照著修道院半個時辰。
他不由贊嘆建筑師選擇基址的智慧。
周圍很安靜。
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修道院那道紅門忽然打開,露出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少女臉蛋來。
少女看到門口的龍皓,忙縮了回去。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著龍皓:“你有什么事?”
“是威瑞瑟夫介紹我來的——”
少女看一眼龍皓遞上來的一封信,又看一眼龍皓,說:“是阿加爾塔的總管威瑞瑟夫嗎?”
“是。”
少女奇怪地看著這個機器人,躊躇了一下,說:“請等一等,我去稟報一聲——”
龍皓轉頭朝山下望去,只見眼前是一大片郁郁蔥蔥的蒼翠。再遠處是連綿的山丘,山丘下面是寬廣的平原,小河,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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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蘭鎮位于石洞里一座山的山腰。站在最高一層街道上,就能看到下面好多條街道。眼前是一片片黑的屋頂、藍的屋頂、綠的屋頂和黃的屋頂。飛檐崚嶒,勾心斗角,鱗次櫛比。奧蘭鎮最有名的地方是那條集市大街。此時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攤販們早就在兩邊擺好了攤位。賣蔬菜水果的,賣針頭線腦的,賣雞鴨豬樣的,賣鐵騎農具的,賣吃食炸果子的,熱氣幾乎籠罩了半條街。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喧:“來,瞧一瞧看一看了,南山的蘿卜,又脆又甜了——”“大煎包,大煎包,純白菜豬肉的,不純不要錢了——”“賣竹筍,竹筍——”龍皓甚至能聽到大街上那個賣狗皮膏藥的漢子正在大喊:“來,瞧一瞧看一看了,看看不要錢了,老太太老爺子,大姑娘小伙子,千萬別錯過了,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不如小子我的活泥鰍了——,您有頸椎病關節病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千萬別吃藥別打針了,吃我一條活泥鰍,包治百病了——,先在藥酒里泡一泡,生吞活剝咽下去啦——”龍皓不由一笑,對他而言,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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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愣著,卻聽“嘭”的一聲,一個白色小球從天而降。
龍皓撿起來,竟是一枚高爾夫球!
隔著那道紅門,龍皓連忙轉過身來。
紅門打開,龍皓緩步走了進去。等無艷師傅抬起頭來,龍皓不由暗暗吃了一驚:眼前竟然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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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森林桃源古堡。
龍皓一踏進壕溝就不由吃了一驚。只見那座木堡已經敗塌得不成模樣,四處是斷壁殘垣,四處是灰燼,有些地方還冒著黑煙。
偌大的莊園已經變成了一派廢墟。
在后園那座谷倉的位置,龍皓看到一扇木門從地面上掀起來,露出一個小腦袋,但很快又合上了。
龍皓知道那里面肯定藏著人,便走到地窖門口,高聲喊道:“梅森,梅森,是我,我知道你在里面——”
但是地窖里許久都沒有聲音。
谷倉也是被一把火燒了,那輛老式飛車還待在灰燼里。
龍皓聽到背后有“瑟瑟”的聲響,他回過頭,正看到蓬頭垢面的文秀站在后面。
文秀一看是龍皓,鼻子一酸,忽然蹲在地上,哇地一聲哭起來。
“文秀,莊園里,這是怎么了?”
文秀漸漸止住了哭,嘆口氣,說:“自從那天你跟羅厚走后,有一天,梅森忽然得了一種怪病,先是口眼歪斜,后來,他的一只胳膊,便變成蛇鱗形狀了——”
“梅森呢?他怎么樣?”龍皓急切地說。
文秀擦著眼,說:“在地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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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一邊和面一邊說:“你們走后,梅森就得了這怪病,你看,就成這樣子了——,唉,我們孤兒寡母,以后可咋活啊?”一頓,又問,“羅厚和蓋克還好嗎?”
龍皓嘆口氣,說:“別提了,羅厚,也是得了一種怪病,后來,后來,就不行了——”
文秀震驚地看著龍皓:“我的天,羅厚,那么身強力壯的一個人,竟然,沒了嗎?”
龍皓點頭。
文秀停止了和面:“龍皓,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原始人部落,讓他們對我們懷著那么大的仇恨?”
龍皓不解:“原始人部落?”
“當時,你們不是一起去了原始人部落嗎?”
“對啊!”
“羅厚和梅森一定中了原始人邪靈巫師的蠱,才會這樣的!”
“文秀,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龍皓聳聳肩。
“原始人部落里有一種邪靈巫師,名字就叫著哈依克華!哈依克華要是附了體,這人就算不死也會變得像梅森這樣!龍皓,你們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原始人部落?”
龍皓聽得一頭霧水,但他還是堅決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文秀明顯不高興了,說:“你撒謊,龍皓,你撒謊——”
龍皓舉起手來,說:“我沒有撒謊,文秀,我可以發誓!你先告訴我,莊園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文秀嘆口氣,道:“梅森病了以后,一天夜里,一伙原始人來到莊園里,指名要梅森的人頭!我們嚇壞了,趕緊逃進地窖里!結果,誰承想,他們竟然一把火燒了莊園——”
龍皓緊緊皺著眉,說:“我們確實沒有得罪他們的典地方!后來,梅森和羅厚還得到過他們的一種特殊的褒獎——,不可能,不可能——”
“可莊園的確是他們燒的——”
龍皓久久地思索。
“羅厚和梅森一定是中了邪靈巫師的蠱,所以才會這樣的——”
“不不,問題不是出在這里!問題,出在藍血工場——”
“藍血工場?”
“對!我想,即便在整個太陽系,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什么是藍血工場!羅厚說得沒錯,這里面,看來真是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文秀不由緊張地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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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在奧蘭鎮躲藏了一個月后,再次潛回了阿加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