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陽光透過塌了屋頂在草棚，絲絲縷縷地灑下來。

他向墻邊那堆茅草里挪了挪。

陽光又消失了。空氣里是一派悶熱潮濕。

昨夜，他聽到一陣雜沓的腳步，但是沒有人說話。也沒有燈火，仿佛在偷偷摸摸干一件事情。

很快，腳步聲消失，周圍又陷入更深的寂靜。

瞌睡襲來，他再次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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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聞到一股奇異的馨香。

肚子上有一種咯咯愣愣的感覺。

他摸了摸口袋，一粒鮮紅的鵝卵石呈現在眼前。

靈魂石！

哈默送給他的靈魂石！

奇異的香味就是從這塊石頭里發散出來的。

沒有了軀殼，靈魂竟然能入住在石頭里，等待另一次的新生！

只是，他不知道這塊石頭里寓住著怎樣的一個靈魂。

他眼前忽然一亮，用一只手按住那塊石頭，猛烈地摩擦起來。

香味越來越濃。

石頭變熱。

幾乎是在一瞬間，一縷白霧忽然從卡洛斯的掌心飄了出來，很快在空中幻化成另一位老者的形象：白眉長髯，銀發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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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老人家，請受我一拜——”

白須翁：“誰是老人家？”

卡洛斯：“前輩您好——”

白須翁：“誰是前輩？”

卡洛斯：“老混蛋——”

白須翁：“誰是老混蛋？”

卡洛斯覺得很難與白須翁交流。

白須翁忽然又化作一陣白霧，鉆進石頭。

卡洛斯拿著石頭在墻上“咔咔”地砸。

白光閃過，白須翁又飄出來。

白須翁：“可不能砸壞了臭皮囊——”

卡洛斯看著白須翁冷笑。

白須翁：“有些人哪，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這句話卡洛斯聽懂了。

卡洛斯：“可是，難道世界上就沒有公理了嗎？”

白須翁：“哪里的公理？”

卡洛斯：“這句話是怎么說的？那世界上還不亂了套？”

白須翁：“唉，夏蟲不可以語冰，還差得遠呢——”

這句話卡洛斯也聽懂了。

老者忽然又變成了一道白霧，進入卡洛斯身邊的一個小木凳，木凳頓時吱吱地蹦跳起來。

白霧又從木凳里飛出，進入一只水桶，水桶又蹦跳起來。

白霧又飛出。

“咔”的一聲，卡洛斯身上的手銬和腳鐐全斷開了。

他推開那道已經殘破的木門，廢墟里像死一般的寂靜。

遠處，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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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走在一片草地上。

無邊的綠色，藍天，白云。

他拉著一位小姑娘的手，在蹦跳，旋轉。

小姑娘忽然變成了李玉的模樣。

他哭了。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

然而，當兩人分開時他看到李玉已經變成了老態龍鐘的婆婆。

他驚愕，一把推開她。

風吹來，他看見老太婆的白發像蒲公英的花絨一般，被一根根地吹散。

隨后，是衣服，皮肉，皆像一些敗絮一樣被吹散。

眼前是一具雪白的骷髏。

“親人——”

骷髏向前走了幾步，手里還拿著一只金黃的戒指。

他忽然大喊，一拳打倒了骷髏。

天陰了，一團濃墨從天而降。

他想醒來，卻陷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