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登高枝，報喜好驚人。

藥王山腳下，故友重相逢。

冶陶中學座落在太行山懷抱，藥王山腳下。1976年春的一天，天氣特別晴朗，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天空中飛翔著一雙雙小燕,它們展翅比翼、追逐戲耍，時而落在高壓線上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么;時而又用嘴拱拱羽毛；時而用爪子撓撓癢癢。它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飛來飛去,真是天高任鳥飛呀！

校園里的朗朗讀書聲傳向四方；教室里老師們正在津津有味的向學生傳授著知識;學生們全神貫注地聚精會神地聽著、想著、記著,不愿意丟掉一星半點知識。

這時,學校大門進來一位風度翩翩的高個女子,她向門衛問道：“請問白玉老師在嗎？”

門衛老李打量著這位二十出頭,長得非常標稚的姑娘問：“你找白老師有事？你是他……”

“我是他同學,順便過來看看他。”她沒等老李說完便搶著說。

“哦，原來是老同學,他正上課,你有急事我給你叫一聲.”她說：“不用,我在這兒等會兒吧。”

老李說：“我把你領到他辦公室,你到那里等他吧。”說著他便把她送到我辦公室。老李還不放心,又來到五班教室給我打了個招呼,便回門崗去了.

這時,學校院里的梧桐樹上飛來一只喜鵲叫個不停,它在樹上跳來蹦去特別高興與活潑。

下課鈴聲響了,我急忙向辦公室走去,心想會是誰來找我呢/

當我推開辦公室門一看是她僅楞住了,非常驚呀地說了句：“怎么會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難道只許別人來,我就不能來嗎？”她興奮地站在床邊說.。

我象招待遠方來客,一邊讓座一邊倒茶一邊風趣地說：“好稀客呀？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她說：“今天哪兒有風啊，我不是照樣來了嗎？”她作了一個鬼臉。

我說：“歡迎,歡迎！今天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如果先給個通知,一定組織全體師生鑼鼓喧天紅旗招展夾道歡迎。”她說：“闊別多年的舊戀人來訪,夾道歡迎也不為過呀”我聽她這么說馬上“噓”了一聲說：“小心窗外有耳。”

她也感覺到由于心情激動說走了嘴,臉紅得發燙朝窗外看去。

一陣玩笑之后,我對她說：“下一節我還有課,你就在這隨便休息會兒,中午在我這吃飯。”她十分驚呀地說：“你還有課？上課鈴早響了,趕快去吧，別管我,中午就在你這里吃飯。”正在她說話時,六班課代表在門外喊報告。我說：“進來”。

課代表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地問我：“白老師,這節課還上嗎？”

我紅著臉,背著課代表說：“怎么不上呢？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到。”

課代表走后,她用手指戳了我腦門一下,調皮地說;“快去吧，心跑到哪里去了？”

我拿起講義就往外走,順便回敬了她一句：“心早被你勾走了，哪里還聽到上課鈴聲？”便大步向教室走去。

我人已登上講臺,心還沒有登上講臺。我認為這一堂課是我從教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失敗的一節課。東一句西一句，連我都不知道說得是什么。學生們以小聲議論的表情給了我不一個滿的回報。但是，我沒理由批評他們。

我馬馬虎虎應付了一節課后感到非常內疚，對不起我的學生,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我用手捶著頭,夾著課本向火房走去。進到火房里我對正在忙碌的喬師付問：“中午吃什么飯呢？”

喬師傅說：“孫女穿上奶奶鞋老樣板－－－－－面條.”

我說：“我來了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能不能開個小灶？

喬師傅說：“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同學吧？我保征招待的滿滿意意。”

我以笑作答后便高興地向辦公室走去。一會兒，師傅送來了香甜的飯菜，我對她說：“家常便飯，吃吧。”

“你們常吃這個嗎？”她問喬師傅。

“白老師貴賓到來，特別招待.”喬師傅說完就往外走。

“謝謝您,您慢走。”她把喬師傅送出門。

我倆邊吃邊談笑風生,吃飽喝足后她還象以前一樣,洗刷了個干干凈凈。下午我們又親切地交談了分別后的許多事情,晚上又共進了晚餐。

按習慣晚飯后老師們都要一塊出去溜達散步，今天有點反常,沒有一個人來叫我。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事？難到他們知道我倆以前的舊關系？不會的，他們沒人知道。

我習慣地點上一支煙慢悠悠地抽著,她對我說：“我翻了一下你的日記,寫的進步多了,還在堅持吧？有一點我可要提意見了。”

我說：“完全可以,非常歡迎。”

她說：“你日記里寫了戒煙,為什么還抽？你這個人過去在咱倆的事上失去了諾言，現在戒煙上還是不守諾言嗎？”她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態度很嚴肅。

我無話可說,只好以笑代答,便叉開了話題,說：“你冷不冷？火不太旺。“我語無論次地說。

“很暖和。”她說著便去捅了捅火。

“白老師,作業本放在窗臺上了啊。”這是課代表的聲音,他說完便跑走了。我抱回作業本放在桌子上.她搬了個凳子坐在我身邊翻看學生作業.我看了看手表已是八點半,晚自習就要下課了便說：“請你先坐會,我去班上看看就來.“班主任么，責任心要強點。”她笑臉可鞠地說。

“接受意見.”我也做了個鬼臉便到教室里去了.當我回辦公室時,她說：“學生的作業還滿不錯，這可是你的成績啊！”

“笑話,你不看是誰教的？”我給她來了一句逗笑。

接下來我們又談了很多,真是說不完的話呀！快十點了,她要走,因為時間關系我也不能再挽留她了.因為她是縣里派來的工作隊的負責人，晚上必須回去。她就不是負責人我也不能留她呀,因為學校沒有客房，更不用說不能住在我的辦公室。天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雪,等天氣稍微晴些后,一輪明月忽隱忽現地在云層里不知疲倦地笑逐顏開，照得藥王山和大地一片潔白。我和她肩并肩慢慢地走著、談著。雖然西北風仍然嗖嗖地在刮，但我們臉是熱的,身是暖的,心是甜的。從學校到她的住處有一里地遠,但我們還是感到路程太短了。不知不覺我送她到了房東門口，可是她并不去開門,我也沒有返回的意思。

心往一處想,話往一處講,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不知不覺的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她說：“不說了,天已很晚了,你還得回去批改一百多本作業呢,回去吧!”她催我走.

“好,明天再見，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也催她進門。不知道為什么她也不進門，我也不移步.

她見我不動便說：“我送你回去。”

“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又讓她往回送我.

一路走著反倒誰也無話了,只聽到腳踩得地上的雪粒發出的響聲。腳下猛然地滑了我一下,我才想起了怎么她又送回我來？這樣送來送去有個完嗎？便說;“你怎么又送回我來了？”我傻笑了起來。

她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笑著催她：“快回去吧，時間多著呢,明天見.”我目送著她；她也一步一回頭地往回走去.

我懷著戀戀不舍的心情回到了辦公室。等我批改完作業已經是夜里三點半了,躺在床上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思緒又回到了童年時代的件件往事上……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