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般殘忍?”
“為的就是不讓其鬼魂再見天日。因為林娟多多少少是枉死的,所以讓她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說,這樣九重天的神明,就不知道皇家禁苑有冤死、枉死之人。這樣大明皇宮,才會得到上蒼的福澤庇佑,子孫延綿萬代,基業不毀。”
月瑤冷笑道:“好一個能保王朝萬世江山不毀的良方妙法,他們殊不知這主宰乾坤的神明不在九重天外,而在舉頭三尺!”
月瑤臉上顯然流露出了淡淡地哀傷。然后問道:“那我們只能是于事無補嗎?”
“也并非如此,宮規也不外乎人情。”
“人情?”
“其實就是金銀珠寶。”
月瑤說道:“哥哥,我不是此意,說到人情,林盛哥曾提起過,李公公的干兒子與娟妹妹有過婚約。他們會不會幫襯一點兒?”
盧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這朝堂上、官場中,人人是趨炎附勢、跟紅頂白,林家出了這等子事,他們自是避之不及,哪還有什么婚約啊!不過林家這事,我一定要想辦法的,別說我與他二人相知相交十數載,就說當年,我們盧家敗落了,他們也曾周濟我們,雪中送炭之情不得不報,我會找個法子,把娟妹妹的尸首運出宮的。”
月瑤啐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天下間,個個都是那薄情寡性的,那李公子就是個中翹楚,林娟兒再熬幾個月,就可以出宮了,這好歹也是他未過門的妾室,雖不及謫妻,但不至于始終不聞不問吧。”月瑤煞是不平。
盧航見之打趣道:“既然妹妹說天下男子,無一不薄情寡性的,為何單單對一個蕭靖軒念念不忘呢?”
月瑤先是驚訝于哥哥是如何能得知她與靖軒互生情愫,然后立馬垂頭,臉頰微微泛起潮紅,小聲說道:“月瑤不知哥哥在講什么。”
盧航笑道:“前些日子,哥哥偶一撩開窗子,竟看到妹妹對著一張宣紙時而喜、時而憂、時而嗔、時而笑,我心下奇怪,這宣紙上的文章,到底是用了什么春秋筆法,竟引出妹妹這么多的嘻笑怒罵來,等你走后,我過去一看,若大的宣紙上全寫著——蕭靖軒三字。有歐體的、有顏字、柳字的......”
說至此,月瑤的臉紅的越發像那熟透了的櫻桃似的,焦急跺腳道:“哥哥壞死了,好的不學,就學那下等人的下作功夫!”
盧航又笑道:“前些日子,我進你房間,看你不在,就坐在床上等你,看到你床頭有個東西忽明忽暗,走近一看,原來在枕頭底藏著一塊美玉。雖不是價值連城,但也是名貴的很,我想是那個男子送給你的定情之物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月瑤你......”
說到此,月瑤更加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惱道:“哥哥滿嘴全是胡話,月瑤不理你了。”說著便跑出了房間。
話不多敘,過了幾日后,盧航打通官司,終于將宮女林娟的尸體運了出來,暫時放于一個保密地方,然后過些時日,送回她老家淮陽,好讓她落葉歸根,魂回故里。
此時,宣陽皇帝要南巡數月,而陪同的名冊之上便有盧航,所以這幾日盧府忙的不可開交。而這邊廂,月瑤便讓鶯兒四處打聽那這李公公的干兒子和張首輔的獨子的家室背景,以及他們的平素的喜好玩樂。月瑤心下亦有一番打算,畢竟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不報,既然他們二人不仁讓自己幼年亡父,少時磨難嘗盡世事炎涼,月瑤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老來喪子,晚景黯然飽受人情冷暖。月瑤心想:自己與他們二人的新愁舊怨,也是時候該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