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每向前走一步,張首輔覺得自己里死神更近一步了,然后又想到宓兒之前也是經歷如此這番情景,一杯酒入口后,便再也不醒人世了,圣上會不會也將自己給一并賜死,那一霎間,他的的確確的感到了死亡所帶給他的恐懼與威脅,如此的逼真與可怕,張首輔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酒盅,細細看去,登時便嚇了一跳,他見酒的顏色黑中帶黃,看上去就讓人心驚膽寒.
張首輔驚問道:"這酒為何是這個顏色?"
李公公笑道:"天氣煩熱,圣上特意囑咐奴才們在酒里面加些東西進去."
"什么東西?"張首輔忙問道
李公公只是笑而不語,并未作出任何應答,張相皺眉,但也無法,他用不停哆嗦的雙手一古腦的將酒全部倒入口中,之后,李公公笑道:"如何?雄黃酒的味道還不錯罷?雄黃解毒化瘀消腫止痛,對張大人您的傷勢也是有一定幫助的!"
張首輔聽后,久懸的心放了下來,想必是疑心生暗鬼了.
李公公在一旁看出了張首輔的局促慌張,隨即說道:"敢問張大人是否記得,退朝后,您教與老奴的那句話?‘制敵于未動,先機也,機為要,無機則自毀‘,占不住先機無異于自取滅亡!"
隨后,李公公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說道:"有些道理,你明白,我明白,但有人就比你我更明白!所以說,這個局,從始至終,占盡先機的人,固然不是我,但很可惜,也不可能是您,這場仗,我是輸的很徹底,但您也得承認,您贏的也不漂亮!最可惜不過的是,為了贏我,您不惜自殘,可到頭來也不得不嘆一聲螳螂捕蟬而已."
李公公看著張首輔,又帶著一些自嘲的笑道:"先亡妻,后喪子,如今又痛失妾室,即便蠢笨如我,曾幾何時,都一度覺得這樁樁件件發生的并非偶然,聰明如張首輔您,難道不為這接二連三的禍事說一聲蹊蹺?也罷,如今最讓老奴擔憂的便是張首輔您的身體,望您凡事看開,節哀順變!哼......哼哼"隨即,李公公的幾聲陰笑帶走了離去的身影.
李公公走后,張首輔又氣又惱,又悔又恨,一時間抑郁不過,竟哇的一生吐了一口鮮血在地,傍晚時分,蕭靖軒前來探望張首輔.
蕭靖軒將煎好的湯藥遞與張首輔,隨即說道:"下官用銀針試過菜肴,并無異樣."
張首輔冷笑道:"這才是圣上的高明之處,本相身為兩朝元老,試問明君如何會誅殺功臣呢?這樣會留下話柄讓天下人指摘的,但本相要是老死或是病死,那情況自然就另當別論了,圣上千辛萬苦布這個局中局,無非是步步摧毀我的心智,慢慢將我擊垮,所謂攻心為上不就是此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