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原本當(dāng)晚就要回城的，老媽硬是將他留了下來，“都這么晚了，黑燈瞎火的開車多危險啊！住一晚，明天再走。”老媽難得這么強勢，只是借口有點爛，爛得可杰都忍不住反駁。

“媽，現(xiàn)在不比你們那個年代了，那條高速路上沒有路燈啊？哪里還會黑燈瞎火的，你……”可杰的反駁聲在老媽凌厲的眼神下越來越弱，最后吐吐舌自動消聲。

“你啊！真是個不討喜的小子，老是喜歡挑人語病。多跟你江大哥學(xué)學(xué)，免得到時候被丈母娘嫌棄娶不到老婆就枉費我把你生得這么一表人才了。”老媽的心情真的很好，說起話來也格外詼諧，說得可杰苦著臉垮著肩，其他人呵呵笑。

“哥，媽媽經(jīng)常說槍打出頭鳥，說的原來就是你啊！”可喻往日被可杰欺負(fù)多了，難得看他吃癟，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找死……”懾于老媽的雌威不敢作聲的可杰，對可喻可沒那么客氣了，猙獰著臉孔，伸長手就要抓可喻，嚇得可喻哇哇大叫直嚷救命。

“別鬧了，也不怕你們江大哥笑話。”老爸難得發(fā)威，兩個小鬼頭乖乖就位。

“沒事的伯父，一家人就該是這樣的，笑聲不斷，熱熱鬧鬧，那才是家。”他說得真誠，爸爸聽得頻頻點頭。

“就是嘛！再說江大哥也不是外人，總要適應(yīng)我們的相處模式才行。你說是吧江大哥？”可杰見江帆與他英雄所見略同，一時得意忘形，對著江帆勾肩搭背，惹來老爸一聲輕咳，他訕訕地放下手，乖乖地坐回座位。

可桔靜靜地端坐一旁，看江帆與家人相處這么融洽，心里五味雜陳。看著江帆，腦中卻不時響著林寒那宣誓般的話語，“江帆……可桔是我的……”，如此糾纏，如此揪心，讓她每想一次都是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愿自己這次沒有遇到林寒，沒有聽過鄭志群、老師的話，那么她也許就真的能認(rèn)命地牽著江帆的手走下去。

只是世上沒有如果，時光更不可能倒流。可桔幾乎整夜不曾合眼，天剛蒙蒙亮就起床，披著大衣就走出陽臺，差點被陽臺上的身影嚇到。

“早……”江帆回頭沖她一笑，迷蒙晨霧中被風(fēng)吹散的劉海遮著眼，卻依然遮蓋不了他眼中的紅絲，看來分外妖魅。

“你怎么這么早？睡不習(xí)慣嗎？”可桔與他并肩站著，手撐在欄桿上。陽臺剛好面向東方，一縷金色光暈正從東方綻開。

“不是，只是覺得這樣的時間用來睡覺太浪費了，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第一次聽到真實的雞啼聲，在公雞報曉中醒來的感覺實在很奇妙。”

可桔輕輕笑著，他跟蘇妙丹一樣，生于城市長于城市，對這些感到稀奇也不足為奇。“你喜歡的話以后可以常來，我媽一定會歡迎的。”

“你呢？你會歡迎嗎？”江帆狀似不經(jīng)意的一句問話卻問啞了可桔。

她知道他問的不單單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裝傻著，笑得有點沒心沒肺，久久才說：“當(dāng)然歡迎，到時順便收導(dǎo)游費。”

她避重就輕的回答讓江帆臉色黯了黯，她假裝沒看見地繼續(xù)欣賞著日出，過一會才聽他說：“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去，免得到時還得去擠大巴。”

“不了，”可桔搖搖頭，“難得回家，我想多陪陪我爸媽，這些年一直沒多少時間陪他們。”

“嗯”了一聲，江帆便不再說話。旭日沖破云障，灑下一地金光，卻拔不開他們之間朦朦朧朧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