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紅袖添香（1）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

進入十二月，早已是S城的冬季。寒風有些凜冽，樹葉凋落、破敗，樹枝頹然。經過一夜冷徹的湖面，在清晨時分會凍結成厚厚的冰面。石頭砸下去，會有裂痕，卻依舊不會破碎。夜晚的空氣冰涼，月光清冷，灑滿大地。

當夏鑰欽正在睡美容覺的時候，一個帶著微涼空氣的柔軟的身體悄悄地爬到她的床上，鉆進她溫熱的被窩。

夏鑰欽并沒有被她嚇到。從高中開始，每年的冬天，這樣的戲碼經常上演。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她早已經能夠毫無偏差地嗅覺出來了。

葉薇菊緊緊抱住床上唯一的溫暖的熱源，閉著眼睛說：“鑰欽，今年的圣誕節，一定會下雪的。”

夏鑰欽愣了一下，沒有睜眼看她，只是用清麗的嗓音問道：“你怎么知道？”

是的，她并沒有睡著。從多少年前開始，她開始有了失眠這個習性。也許是從那個男人帶著弟弟離開的時候，也許是從她唯一的親人打罵她的時候，或者是從那個血染的清晨開始，她開始拒絕黑暗，拒絕夢靨的侵蝕。

只有在清醒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的脈搏還是跳動的，自己的血液還是流動翻涌的，她才覺得自己的存在還是有意義的，才覺得自己是可以很堅強地活下去的。即使是一個人，只有她自己，也沒有關系。

葉薇菊不出聲，卻偷笑出了聲。對面床上正在活躍地敲擊著鍵盤的謝子茵停下手指，微微嘆口氣道：“鑰欽，我對你的人品是深信不疑。只是、、、你們家這位公主，我可就說不準了。”她的話里帶著滿滿的笑意。

夏鑰欽不自禁抿唇一笑，睜開還掛著笑意的眼，卻對上了一雙楚楚動人的漂亮的大眼睛，還有那張好不委屈、幽怨的臉。對于小菊的性取向，初來時，就已經成為班里的兩大經典議論之一了。

那時，她們初到宿舍。那晚，小菊一直拉著她的手，緊緊不放開，嘴里哀求著：“我美麗的小姐，你就讓我陪你睡嘛。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人家害怕嘛。”

夏鑰欽看了看宿舍內另外兩個女生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又像是看外星人一般射過四道太過熾熱的火線。她無奈地搖搖頭，故作嚴肅地道：“我們都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了。這里是大學，可不是初高中了。別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整天纏著我，知不知道。咳，別嚇壞了漂亮的小姑娘。”她意有所指地又望了望旁邊石化的兩人，心內嘆息一聲。

葉薇菊不滿地一撅嘴，突然一把抱住她，一邊搖著她道：“不要不要，人家就喜歡和你一起睡，人家就喜歡你。”抬起頭看了看她，又道：“如果你不愿意陪我睡，那我陪你睡好了。你千萬不要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哦。”

兩位美女驚恐地步調一致地退后幾步。夏鑰欽更是撫額嘆惋，一為自己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二為小菊的這招死纏爛打，她向來是無計可施的。她一撇嘴，無奈道：“好吧好吧，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葉薇菊抱得更緊了，嘴里大喊著：“噢耶，還是我的鑰欽好。”說著，在她光滑的臉上吧唧一口。兩位美女驚訝地張大嘴，不敢出聲，又不敢閉嘴。

夏鑰欽鎮定自若地朝她們笑笑，說：“你們別介意，她只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興奮而已。以后，你們習慣就好了。”

兩位美女諾諾地點點頭，快速地爬上床睡覺。盛夏剛過，天氣還炎熱，她們卻是緊裹被子。

第二日去教室，當她們在接受著全班同學艷羨的目光洗禮的時候，小菊一把攬住她的肩，霸道地宣誓著：“夏鑰欽是我的，你們誰也不準打她主意。”

班里一陣唏噓，兩位室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更是讓她備受打擊。她不著痕跡地拂下搭在肩上的手，泰然自若地笑笑道：“我夏鑰欽不認識她。”說著，不理會身旁人委屈的表情，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

同學們終于大笑起來，開始議論紛紛。葉薇菊不理會尷尬的場面，坐到她身邊，一個勁地搖著她的手臂直嚷嚷：“鑰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這多傷感情啊。我葉薇菊可是你至死不渝的粉絲呢。”

她無奈地搖搖頭，不作答，秉承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良好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