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向樹林深處的不是別人,正是蘇姬。此時此刻的蘇姬渾身沒有一絲生氣,如行尸走肉的身體單薄而瘦弱,搖搖欲墜。
蘇姬就是我,我就是蘇姬。
已經出來了有大半天了,既然出了那個家,就不想在回去了。先前發生的一幕仍然盤旋在頭腦里揮之不去,是怎么的聲嘶力竭喊出那一句‘從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并且再喊出的同時摔門而出。
沒錯,口中的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蘇大與繼母張小娜。今天本是開學報到的日子,按理應該是高興的日子;但對我而言卻是最難受的日子,因為我不得不對我的父母討要學費,說是討要,是就把所有的鋒芒踩在腳底下,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而這一切還要從六年前說起.
當時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枯槁的母親,最,終在一個寒冷的雨夜拋下了我與父親,讓我們相依為命。不久,父親娶了來自農村張小娜,張小娜是經人介紹才認識我的父親的。起初見張小娜只覺得她年輕漂亮又待人溫柔懂禮,但哪里知道溫柔的面容下往往藏著數不盡的惡毒,這最是害人;張小娜在沒認識我父親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只因家人死活反對她交的外地的男朋友,孝順的她才回來相親的;而我的父親原本應我母親去世不久不想再娶的,但看到才13歲還是一不諳世事的小孩,幼年喪母,母親的身份做父親的又怎么能代替的了,才答應了這次相親。
本以為她一定看不上我的父親,要知道我父親雖然是一位中學老師,可一樣沒錢沒權還是死了妻子,以及留下正讀7年紀的我,任誰也不想一嫁過來就擔上繼母的惡名把。但出奇的是她竟然答應了;條件只有一個給就是給她一個家。后來據她自己說愿意嫁給我爸是因為小時候一直夢想當一位老師,但家里沒錢供他讀書使她愿望落空,現在可以嫁一個老師也算是彌補了遺憾;對沒什么值得可圖的父親來說這是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
即使年幼也模模糊糊的知道,父親在我身上傾注的愛,一開始是感激他們的;可什么事情也是有但是的,直到后來…….。
等他們結了婚,張小娜就不在出去打工專心料理家事。開始,張小娜如他給我們的印象一般,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對物質也沒有什么過多的要求,對我也如親生女兒一般,繼母的惡名也沒有發生在她身上,對父親更是溫柔體貼;簡直是典型的賢妻良母,讓我和我爸一度認為是我爸撿了個大便宜。因此生母的離去并沒有讓我感到比其她同齡孩子少了什么,反而讓我從這個清貧的家里感到溫馨。
當我以為生活就這么下去的時候,直到2年后小弟弟蘇兒的降生使本就貧寒的家更是窘迫,漸漸的發現張小娜看我的眼神有了明顯的不同,不在是以往那種溫柔的含笑卻是透著生疏與冷漠;本以為是小弟弟的出生讓她無暇顧及這么多。
但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她悄悄的把家里的好東西塞給她自己親生的兒子后,我終于知道我與她之間始終隔了一絲血脈,但家畢竟是放在首位的,本以為對她可以諒解,但后來一切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我看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慢慢的每天總會因為一點雞毛栓皮的小事鬧的一家人不開心,然而在這小事的背后無非是開始嫌棄爸爸掙得錢少,嫁給我爸真的虧了,沒有讓她過上一個女人應該有的虛榮的生活,每天的爭吵不過是為她不滿的情緒找一個發泄口。剛開始爸爸對他的行為是很不滿,畢竟同樣是女兒,應該一視同仁。但親情也是會在現實面前低頭。當這種事情發生了太多,父親終于對這個貧寒的家庭感到無能為力了,加上本就對張小娜心生愧疚,沒有給張小娜帶來好的物質生活,但張小娜卻實是把他最好的時光花費在這個家里的;漸漸對她的行為聽之任之。
當再向她們伸手要錢變成上斷頭臺一般難受時,親情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今天,當我鼓足全部的勇氣準備向抱著蘇兒的張小娜提學費,自從張小娜嫁過來后,認為女人會比男人更好的理財的爸爸把一家的經濟開支全都交給張小娜掌管,但她也確實做到了,不多的錢卻把家里內外收拾的井井有條;向她開了口,起初她并沒有什么反應,只顧著逗蘇兒,而父親在一邊默默的抽煙,并沒有開口的打算;委屈我忍了,只要可以像往年一樣拿到我的學費,可以在拿到我親愛的書本有什么不可以忍得。加速的心跳是不能自欺欺人的心里。
”蘇蘇啊、你看我們村里像你這么大的女孩兒早就結婚生子,出去掙錢去了,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嘛,早晚打工,養家糊口那是他們男人的事,蘇兒呢、馬上要上一年級了可這學費還沒有一點著落,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先緩一年,讓你弟弟先上,等以后家里啊有錢了,你在接著上?!睍r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天沒有反應的張小娜開口說話了,
對她多說無益,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父親,我知道父親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主張男女同等的他是不會因為我是女子而不讓我讀書,他一直認為女子只有多讀一點書,以后才不會因為沒有文化,而被人看不起。坐在桌子一邊的父親抬頭看著低垂眼的我,同時看他的我分明看到他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蘇蘇、你小娜阿姨說的一點沒錯,爸爸的工資只夠你們一個人上學,要不你就緩緩,其她那個女孩子有你念得書多,這個家的錢可都是花在你身上去了??????’。他緩緩開口。
聽懂他的意思后他后面接著說的什么我以不需在聽了,但眼角的余光卻卻分明看到了張小娜嘴角一閃而逝的譏笑。
那一時刻,突然明白他們是早就下了這個決定,現在的談話只不過是為了給我一個安慰,好讓我死心。再看看她們變了的嘴臉,這哪里是初見溫柔漂亮的張小娜,嫁給我爸后帶我視如己出的小娜姨;在眼前的分明是充滿著算計與混身散發著金錢惡臭的市儈小人;
在看我的父親哪里還有昔日的那一份清高與灑脫,而只剩下膽小與懦弱。難道時間真的是一把殺豬刀,割得不僅僅是外表,連里也一起割了嗎、看著他們的面孔變得如此虛偽和陌生,帶給我的不是心死而是哀默,正所謂哀莫大于心死,眼淚在也遏制不住。才有了先前一幕。
我知道沒有資格去向一個普普通通做中學老師的父親和一個沒有收入的繼母所組成的家庭多要求什么。畢竟為了一角錢的利潤還要討價還價半天,展示了在這個什么都要花錢的時代,生存是何其的艱辛。
本來知道家里不好過,也曾向他們保證過等大學一畢業,就努力工作好回報她們,還有兩年,我就畢業了,可是他們早已等不及了。
難道從此以后就真的告別我的書本,加入打工的行列,然后等到了結婚的年齡,再走一次張小娜走過的路,慢慢的在世俗中耗盡精力,在變成地上的一粒塵埃嗎?不,這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怕,但絕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此時此刻我的處境說什么都只會顯得蒼白無力。
我不知道去那里,也沒有地方去。去了也只會讓我對自己的處境變的敏感而尷尬。
我還有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