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
“傳令下去,嚴防死守,拼死不能讓敵軍踏進半步!”
楚翊站在城墻之上,俯瞰黑云壓城。每一道神經都緊繃成弦,雙眉緊蹙,凜冽的冬天,他的額間竟浸出滴滴汗珠。
“將軍,”楚翊回過神,淡淡的轉身,是張志。他是軍里的老臣了,亦是楚翊的心腹,為楚翊獻了不少妙計。“將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先生只管說便是。”張志的話在楚翊心中是相當有分量的。
“如今敵軍壓境,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我軍勢單力薄,援軍又遲遲未到,恐怕是……”張志頓了頓,“恐怕將軍也早已料到了,軍庫的存糧也所剩無幾,天時,人和盡失,此番兇險。然城中百姓無辜,將軍也應早作打算,將百姓即可轉移。”
楚翊轉過身看著城下敵軍虎視眈眈,“先生果真認為我們已到此種地步?”
張志沉思片刻卻道:“將軍才智過人,有膽有謀,如此年紀便已是將軍,恐怕當今世上也是少有,著實叫人佩服。但將軍萬不可逞一時之能,而誤了全城百姓啊。”
“先生如此夸獎,我楚翊實在不敢當,”他摸了摸手中長劍,“只是這次,恕楚翊不能聽先生之言,非我棄百姓于不顧,雖然沒有十足的勝算,但全城百姓定是安全的,兄弟們也不必跟我去冒險,我自有打算。”
張志聽了趕忙跪在楚翊身后,“將軍萬萬不可,我等丟失性命事小,豈能讓將軍身涉險境。”
楚翊急忙上前將張志扶起,“先生何必如此,我定不會無緣無故前去冒險,還請先生放心。目前唯有我親自上前迎戰,才有勝算。”說罷,便下城樓前去牽馬了。
“開城門。”
城門緩緩地打開,楚翊身著銀色盔甲,陽光下閃閃發亮,扎一束長發飄逸,手持一把玄鐵佩劍,身跨意奔良駒。一陣馬蹄聲急促,塵土飛揚,楚翊便停在了敵軍元帥趙遠的正前。
“多年不見,楚兄別來無恙。”趙遠坐在戰馬之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楚翊。
“趙遠兄,此番前來,大動干戈,想必不是為了我這小小的一城池吧。”楚翊看著趙遠,眼里沒有恐懼,也沒有痛恨。
三年前。
雨后的一天晚上,褪去了暑熱,空氣里泛著久違的清爽。蟋蟀的叫聲也沒有往常那么煩心,一切都好像那么祥和。王爺府上的丫鬟總是不得空閑,如此涼爽的天氣去被王爺的掌上明珠玉麟郡主折騰的滿頭大汗,丫頭們能有什么怨言呢,主子喜歡什么就得隨著主子的心意去做。
“紫兒,我要放風箏,去,把我的風箏拿來。”玉麟郡主坐在院子里一棵樹的一個樹杈上,扯開嗓子大喊。
“郡主,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見,咱還是不要放了,郡主您趕緊下來吧,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紫兒急的在樹下團團直轉,一時間院子里各種吵雜聲。
“你把風箏給我拿來我就下去。快去呀!”典型的郡主脾氣,丫頭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這郡主是有病吧,肯定是腦袋被門擠了。”趙遠在一排小竹林里看了好久,一副嫌棄的神情,一邊不住的點頭一邊乘著月光他細細的打量著這位郡主:一身粉色長裙襲地,精致而又華麗,一頭秀麗長發梳的細致耐看,眉眼間透著一股靈氣,倒也算是個美人坯子。
算了,我可不想招惹不講理的人。趙遠剛轉身準備翻墻而去,突然看見郡主的手上戴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鐲,趙遠絕對善于發現值錢的東西,即使是黑夜。這兩天他在這片地方轉悠,為了一塊血蓮。話說這血蓮乃世間罕有之玉,天然成蓮狀,如此連城之物現身此地,江湖中像趙遠這類的“盜賊”,不管是俠盜還是惡盜,相約誰取得血蓮,封誰為王。
先拿來吃頓好的。趙遠看著丫頭去拿風箏了,“哼,這傻帽到幫了我一個忙。”說罷,蒙上面,一個翻身站到郡主身后,“紫兒,快給我!”玉麟聽見聲響興奮的轉過身,沒有害怕,沒有尖叫,只是好奇的打量著他。
不僅有病,而且反應遲鈍,可惜了了這幅模樣。趙遠心想著,迅速的點了她的穴道,“郡主啊,對不住了。”說著從她手中脫下那個玉鐲。“對了,半個時辰之后,穴道會自動解開,郡主不必心急,等一下再放風箏吧。”趙遠暗自高興自己還是挺有禮貌的,轉身要走時卻被一股力量拉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先下面罩,“哼!你個小毛賊,偷到本郡主身上來了!簡直是吃了豹子膽,還有沒有王法了!,看本郡主今天怎么收拾你。”說罷便一掌拍過來。長袖飛舞
趙遠反應極快,身體一側順著郡主飄飛的衣袖轉到郡主的身后,一股清香入鼻。“沒想到郡主還有兩下子,這么短的時間居然可以解開穴道,不過在下還有要事去辦,不陪你玩了。”順著墻面飛越出了大院。
此時紫兒才拿著風箏氣喘吁吁的趕來。“郡主,郡主,風箏拿來了,拿來了。”氣急敗壞的郡主把風箏朝地上一甩,“怎么這么慢!哼!”說著便甩袖而去。
“郡主……”紫兒一邊收拾地上摔壞的風箏,一邊納悶:剛剛不是還挺高興的么……
“如果我不抓到你,我玉麟誓不為人!”郡主直拍著床沿,枕頭,床褥全丟在了地上。
趙遠杵在玉鐲子前面,真是個寶貝,玉身像是被麒麟環繞,精工雕琢,宛如渾然天成。“還真沒白出去,”趙遠看著玉鐲愛不釋手,“不過那個郡主可不是好惹的,最好不要碰上她,得罪了王府的人,看來在這兒是混不下去了,得趕緊撤。”說罷便收拾東西,打算第二天一早出發。
真是撞上衰神了,一大早剛出門就看見玉麟郡主戴著丫鬟紫兒在胭脂店試裝。
“謝謝郡主。”紫兒捧著胭脂樂的合不攏嘴。
“看來這郡主還不是完全的公主脾氣么。”趙遠喃喃自語著,想趁其不注意溜走,卻不小心踢倒了客棧門口的花盆。
熟悉功夫的人自然對一切聲音敏感,玉麟回過頭來卻看見是昨晚欺辱自己的小毛賊,一股怒火冒三丈,剛剛還是笑語盈盈的模樣瞬間變得殺氣騰騰。“毛賊哪里走!”一個箭步騰躍而起,趙遠見勢不妙,順著客棧前的一棵樹逃到房頂上想要開溜。玉麟見勢,尾隨而上。留下紫兒一個人在下面抱著胭脂大喊郡主擔心。
楚翊在人群中早已注意到了他們的一舉一動,“小登,我去去便回。”“知道了,公子小心”說罷楚翊一躍而起,尋其蹤跡。
趙遠逃到一片草地見郡主緊追不舍,便停了下來坐在地上休息。
“你太小看本郡主的功夫了,趕緊把本郡主的鐲子交出來饒你不死!”玉麟郡主拿著手中佩劍直指趙遠。
“我哪敢小瞧您吶,”趙遠拍了拍身上的土,“郡主啊,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公然追我這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你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是王爺府的郡主,你叫你爹的顏面今后往哪里放,別看你出落得靈秀清雅,卻是個不孝女啊。”
“你!大膽!今天本郡主把你舌頭割下來!”說著拿著劍刺向趙遠,趙遠倒是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里,看著郡主氣憤又得意的樣子,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劍就要刺到自己了,趙遠朝后一趟,給了郡主一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一個后空翻落在趙遠的身后。
趙遠雙腿一用力,一躍而起,“郡主,好男不跟女斗,在下告辭。”
“休想!看劍!”郡主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兩人開始打斗,郡主是拼了命的想制他于死地,趙遠也只能夠步步相讓,心想:這下倒好,遇到一難纏的主兒,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真是的,我從來不跟女人動手,反正也沒人,這郡主又跟潑婦一般,不如先將她打暈,逃了再說。
郡主一劍刺來,趙遠只是兩個手指夾住了佩劍,郡主便怎么拔也拔不出。“郡主,對不住了,本來不想傷你的,但你實在是太難纏了。”剛要出手,卻被石子打落了被他夾住的劍。趙遠本能的一個轉身后退,而玉麟郡主卻身不由己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沖擊的倒向地面。郡主還在絕望的想回府后又該重新定做新衣了,卻早已被楚翊環抱著從高空緩緩降落。
好生俊俏。郡主靜靜的看著他,盡顯女兒家柔弱的神情。
趙遠在一旁看著,“喂喂喂郡主啊,到地兒了,還摟著不放啊。”
郡主猛地抽回了雙手,“無恥小人,本郡主決不饒你!”說著,拔劍就要開打。
“這位兄弟,看出來了吧,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位大家閨秀。”趙遠擺出一副防御野獸的動作對楚翊說。
“你!”郡主把劍一甩,憤慨的盯著趙遠。
楚翊走到郡主跟前,“郡主豈能如此大意,貼身之物須得妥善保管。”說著把鐲子放到郡主手中。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時候拿到的,經過我的允許了嗎?就隨便動我的私人物品。”眼看盜來的寶貝卻被別人盜走,趙遠可是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這是你的私人物品?說謊都不帶臉紅的,本郡主不追究你的罪責算是不錯的了,居然這般放肆!”郡主把玉鐲子戴在手上,像是有人給她撐腰一樣,但她覺得應該表現自己的大度,才說了不追究趙遠的責任這句話。
“郡主果然寬宏大量,在下佩服。”楚翊對郡主雙手抱拳。
這樣便得意忘形了,“身為郡主,要懂得忍讓,爹爹經常這樣教導我。”郡主一邊縷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優雅的笑著。
“也不知道誰撒謊跟念詩一樣……”趙遠在一旁默默的自語。
郡主白了他一眼,轉身還想跟楚翊說些什么,楚翊卻急忙道:“郡主獨身在外,想必王爺會擔心公主安危,郡主還是即可回府為好。”
“差點都忘記了,我都沒告訴爹爹干嘛去了,多謝公子提醒,”郡主看了看趙遠,“小心那個人,千萬不要去招惹他。”
“多謝郡主掛念。”楚翊看著趙遠說。
“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看著郡主走遠后,趙遠怒氣沖沖的過來:“我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你什么時候拿走的?你還把它還給那死丫頭,害我白費了那么多精力了。”
“要不是我啊,你現在還走不了呢!”楚翊拍了拍趙遠,“趙兄啊。”
“我不管,你得賠我。”
“你不走啊,我可走了。”趙遠回頭看時,楚翊已經走得很遠了。“喂,去哪兒啊。”
“去天上!”
同一時間的不同地點。
“沉蕓,你去哪?’
“去天上。”
遇見是注定的,我們奔波在遇見的路上,卻不知道即將遇見的人和事。但是,依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