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太陽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以后了。
不知道用了多少日子,才適應了陽光。楚翊確實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得到了那老者的真傳。只是學成之日,那老者便消失了。
在楚翊的臉上,再也看不見那憐惜的模樣,僅僅一年的時間,在他的臉上,盡顯滄桑。目光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情趣,只剩下凝索。兩只手因為長時間在黑暗里摸爬滾打,已經變得不堪入目。衣服也早已破爛不堪,恐怕即使是沉蕓,也認不出這個人的模樣。
眼下他已經功成,仿佛從新來到這世間一般,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沉蕓。
多少個日日夜夜里,懷著對沉蕓的思念,每一次同苦的磨練,都挺了過來。那老者,如今也算是楚翊的師傅,不知所蹤,臨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話:“此生不許助回劍。”原來這老者本是回劍的發起者,因為一次叛變,高一平重登幫主寶座,那老者便一直被安置在回劍的神秘院子中,說是安置,不如說是囚禁。不過,那老者本身也是絕對不會出來的,他只想看著,那群人,怎樣把自己親手建起來的回劍毀于一旦。
沉蕓,你還在等我嗎?
上陽還是照舊每天晚上去看沉蕓一次,只是對她從未逾越禮節。
不同的是,沉蕓對他的看法,倒是改變了不少,雖然在她心里,一直怨恨他把她和楚翊分隔開。
果真如湘兒所言,上陽并不是一個絕情之人。
那日,沉蕓麻木的重復著往常的生活,早上起來到園子里去散步,那塊豎著的石條是她每次必要去的地方,每次去,都要在那里待上半日的光景。這次卻看見上陽一個人呆坐在那里。
湘兒見狀忙要稟報,卻被沉蕓攔住打發她回去了。
只是沉蕓也沒有上前與上陽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二人是我的左右膀,我怎忍心置你們于這種境地?”
這聲音沉重而凝滯,沉蕓從背后看得出來,上陽落淚了!
“原諒我身不由己,這應該是我最后能為你們做的了,保全你們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意思?保全他們的命?楚翊和趙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們怎么會有生命危險?現在他們在哪里?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大串的問題在沉蕓的腦海中竄出,以前所有的擔心,所有的不滿,所有的絕望,似乎都成了一種莫須有。
“你們會明白的。”上陽要離開了。沉蕓馬上躲到一邊的角落里。
“誰?”再細微的聲音也逃不過上陽的耳朵。
沉蕓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便也不再躲藏,看著上陽的眼睛,走了出來。
“怎么是你?”
“閑著無聊,出來走走。”
“湘兒呢,怎么不跟著你。”上陽朝四周望了望。
“我叫她回去了,我想一個人走走,不料在這里碰到你。”沉蕓眼神看著別處,嘴上說著這話,心里卻還在想著剛剛上陽說的那幾句話。
“恩,時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說完上陽轉身要走。
“等一下!”沉蕓只顧著叫住上陽,忘記了自己應該怎樣稱呼他。
上陽轉過身看著她,心里告訴自己不應該轉身的。
“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沉蕓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上陽看了看他,“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早點回去休息吧。”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這是上陽第一次沒有聽從沉蕓的話。
沒有得到答復,也無心再逛了,沉蕓一個人無精打采的回到屋子里去。
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上陽的沉蕓,連續兩天,每到中午就在他房間里等著。上陽雖然知道她為什么來這里,但是還是很高興她能夠主動來找自己。
每次都是用過餐以后,就打發沉蕓離開了。
“蕓兒姑娘對我們幫助改觀了,每天中午去陪他吃飯呢!”湘兒在一旁打趣沉蕓,兩人的關系遠遠超過了簡單的主仆關系。
沉蕓沒有說話,坐在梳妝臺前擺弄簪子。
“今天中午我們蕓兒姑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見我們幫主!”湘兒幫沉蕓選了一個十分精細的簪子插在了沉蕓的發髻上。
她不愿多做解釋,起身徑直向上陽的屋里走去。
丫鬟們忙上忙下的伺候她坐下,上茶。
“姑娘稍等一會兒,幫主馬上就回來了。”
“恩。”
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對話。如同這一年來沉蕓在這里的生活。
上陽悶聲悶氣的回到房間,看見沉蕓一點也不驚喜,他當然知道她的來意了。而這恰恰是他想躲避她的緣故,只是他不愿意錯過任何一次雨沉蕓的見面。
上陽看了看沉蕓,沒有說話,吩咐丫鬟到了茶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做什么。
倒是沉蕓先發話了:“你果真不打算告訴我?”說的倒是直接,直奔主題。
“我們之間就不能談一點別的嗎?”上陽繼續選擇回避,也不知他要回避到何時。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沉蕓當然看得出來了,這次她也不打算像以前一樣算了。“你把我關在這里這么久,我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關在這里?”上陽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看看你每天的生活,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比你在家的時候好?把你像公主一樣供著,卻換來這么一句話。”說罷像一個孩子一樣,轉身不看沉蕓。
“你只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安排我的生活,你有想過這是我想要的嗎?”沉蕓也來了脾氣,這么久的囚禁般的生活,這次她不想在忍氣吞聲了。
上陽依舊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沉蕓見狀也不想退讓,“我不知道你把我關在這里是想要做什么,你就想這樣一直把我關在這里,關我一輩子?你覺得可能嗎?我父親現在一定在找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你怎么忍心讓一個老人整天為自己的女兒擔憂?”沉蕓說的有些激動,停下來喘了口氣。“還是你根本就是在報復,你記恨楚翊,竟然將我們生生的拆散!”
“是!我是記恨他,憑什么他能得到你的心,而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把你留在這里?你原本應該是我的!”
“我是你的?哼!可笑,我從來不是誰的,我只屬于我自己。”沉蕓不禁冷笑,“不可理喻!”說罷轉身要走。
“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么?”
沉蕓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