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上陽便已經后悔了。

現在沉蕓只等著他說話了。

空氣一下子變得很僵硬，沉蕓的眼睛，那渴望的眼睛，上陽怎會舍得去違背她的意愿！

他垂下頭，“坐。”

為了等到這個事實，沉蕓做什么都愿意，于是乖乖的坐下了。

“楚翊和趙遠是我的兩元大將，我做這樣的決定，也是不得已?！?/p>

檸雨依舊不說說話，仔細的聽著。

“你救了我之后，我就下定決心，定要娶你為妻?！背潦|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看窗外，上陽看著這一幕有些失落?！斑@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去年血蓮的事情鬧的厲害，我只想把它奪來贈與你。卻不料……”上陽苦笑了一聲，“江湖上對這件事的追蹤也逐漸淡了下來。”

“倒是我做貢獻了，只是這與我要問的有什么關系？”

“你且聽我慢慢講，這時間也多的很?！?/p>

沉蕓沒空理桌上的茶水，這下文是什么，對她來說很重要。楚翊是死是活，一年了，沒有他的任何音信，若是他早已經……沉蕓也不想繼續茍活下去，為著這份希望，沉蕓堅持了這么久。可是如果他還活著，為什么他不來找她？他明明知道沉蕓就在這里，他明明知道她在等待著，為什么卻再也沒有看見他？這所有問題的答案，也許就在上陽的話里。

“這起碼保障了你家人的安全。”

“他們都還安好？”沉蕓一下子驚跳起來，不見家人已久，“他們過的可好？”

“放心，一切安好。我定期派人去照看他們。并說是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

沉蕓的手在發抖，是啊，分別已久，豈有不擔心之理。一顆心終于安放下來。沉蕓感激的看著上陽。“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把你困在這里，算是我的贖罪吧?！?/p>

聽起來像是他該做的，但沉蕓終歸是被感動了。

“郡主姑娘一直跟隨趙遠，成了回劍的幫主夫人?！?/p>

“幫主夫人？”沉蕓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又突然間驚喜：“趙遠做了回劍的幫主？”

“是的。”

原本以為會聽到的事情會讓自己承受不住，沉蕓卻一次又一次的心滿意足，實在是意外之喜?！疤昧?！”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擔心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他們會在一起，可是王爺呢？”

“他派人要把郡主帶走，不惜出兵對峙?！?/p>

“什么？那后來呢？”

“郡主以死相逼，王爺才勉強退兵?！?/p>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這個人是可恨的，但也實在同情他。”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p>

沉蕓一下子從感嘆之中醒來，眼前這個人，究竟要怎么評價他呢？他似乎知道每個人的想法，把每個人都看的十分透徹，叫人有些害怕。

但他說的沒錯。

“楚翊呢？”話題終于拉了回來。

上陽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p>

沉蕓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這顆心終究是放不下了。難道他真的已經……

“最后一次關于他的消息，是一年前，他去找趙遠”

“那他一定知道了！”沉蕓試圖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他也不知道。”

希望一下子全都破滅了。他真的，真的已經……看來在這世上，我也真的沒有什么念想了，隨他去倒也罷了?？嗫嗟攘诉@么久，竟換來這么一個結局……趙遠怎么會不知道，他明明是去找他的??？這其中……

“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沉蕓還是冷靜的，因為她還能想到這一層。

上陽沒有說話。

“是你做的，對不對？”沉蕓似乎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因為她看見上陽在逃避她的目光。

“果真是你。”沉默是一種默認。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他究竟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如果只是因為血蓮，你知道他并沒有背叛你！”

上陽依舊沒有說話。

“如果是因為我，那我會跟你說‘你永遠都不會得到我的心?！背潦|說的絕情，一下子激怒了上陽。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沒有權利在這里指責我！”上陽的聲音很大，一下子震住了正在發瘋的沉蕓。

“那你來告訴我?。≌f你在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參合！”沉蕓顧不得旁的，也隨著大叫起來，嚇壞了站在門外的丫鬟。

“因為他們是仇人！”上陽一時激動，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你說什么？仇人？”

上陽頓了頓，平復了心情，“是的?！?/p>

“哼，你在為你自己掩飾罪過嗎？”沉蕓怎么可能相信，生死之交竟然是仇人。

“我有這個必要嗎？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齷齪不堪的，我又何必為自己辯護。”說實話，這句話確實有點刺痛了沉蕓的心。

“高一平為什么會選擇趙遠做繼承人？他根本不了解他，依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丟掉自己的兒子把幫主之位讓于旁人？”上陽似乎已經沒有了脾氣，在沉蕓面前，他一向如此，說話總是很穩當。

沉蕓不說話，仔細聽著他究竟要說什么。

“因為他是回劍的指定繼承人?！?/p>

“指定繼承人？”

“沒錯，趙氏一族和高氏一族原本就是一脈，原是高氏一族為幫主，而趙氏為其效力。趙氏曾有一名忠將為其赴死，高氏承諾厚葬其遺體，并允諾趙氏一族可以繼承幫主之位。而那個人選，就是趙遠?！鄙详栆蛔忠痪涞闹v述著，好像親身經歷了一樣。

事情聽起來十分的不可思議。上陽說他們倆是仇人，既然趙遠身屬回劍，那么……“難道，楚翊他……”

“沒錯?！背潦|還什么都沒有說出來，上陽就做了如此肯定的回答，在他心里，依照沉蕓的心性，猜到這層并不難?！皼]錯，他是朝廷的人?！?/p>

“這怎么可能？他并沒有站在朝廷一邊?！背潦|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極力的想要挽回一點什么。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鄙详柊殉潦|逼的毫無退路?！叭松聛砭妥⒍嗽撟鍪裁?，一旦他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一切就都變了?！?/p>

“不會的，楚翊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他不會為了這么一件事情，就斷絕了與趙遠的兄弟之情。更何況他現在生死未卜，不會的，不會的……”沉蕓像是在安慰自己。

“只怕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