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日月星辰,周而復始。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一個山崖上,站著一個人,她合上手里的書,轉身走進云霧里。
那座早已變成廢墟的百夜城,如今再次成為了一座宏偉的城池,比之前的規模不知大了多少,而在這座城中,有一大戶人家,紅墻綠瓦的庭院,顯示著自己的地位與財富。大門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字:“天賜龐府。”這府院的后門,一個老頭正在和一個年輕人給這戶人家送花,看來這龐府要辦什么喜事,送花的年輕人袒著上身,露著結實的肌肉,皮膚黝黑,棱角分明的臉透露著一份沉穩。
兩個人送完了花,龐府管家給了老頭工錢,送他們出府。年輕人拉著車,老頭坐在車上,古道上留下了一道車轍,指引著路人的方向。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回到住處,一道簡單的籬笆墻,三間高低不一的茅草屋。屋后有一片四方形的花叢,花叢后有一條條小溪,在那里,還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水車,青年人提著褲子,從花叢里走了出來,蹲在小溪邊,拿起手邊水桶里的葫蘆瓢,洗著身上的汗。這時,茅草屋升起炊煙,夕陽打在花叢上,所有的花都被抹上一層金邊,兩邊的高山繞著云霧,眼前只是一片仙境。
老頭招呼著年輕人吃飯,老頭低頭和藹的笑了笑,說道:“今年冬天,你便一十八歲了吧。你要從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變成一個男子漢了,呵呵,快吃,多吃點。”
最后一片葉子落地,最后一絲芳香飄遠,天邊拉過來一層沉沉的云,懸在天空,入冬的第一場雪,緩緩而來。
“今天是臘月初八,我帶你進城去買點東西,從今天起,你就是個男子漢了,所有的困難,痛苦,都要你一人承擔了。”老頭收拾好木板車,青年拉著老頭,出了院子。
“師傅,進城之后,我能一個人去轉轉嗎?”
“一個人?好啊,你自己的生日,你一個人去玩吧。”
青年臉上顯出一陣喜悅之色,腳下走得跟快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百夜城的腳下。
“師傅在這休息休息,你一個人去玩吧,喜歡什么就買點什么。”
青年把老頭放在城門里的一個停馬場旁邊,取下身上的水壺,遞給老頭。
“去吧,明獄。”
明獄穿梭在城中街道上,看著四周生意興隆的商鋪,走了好遠,在街頭有一個打造兵器的鐵鋪,他走了過去,鐵鋪老板看到有人來,便放下鐵錘,招呼起客人。
“這位小哥,要買個什么,是長刀短刀還是長劍短劍,你喜歡什么樣的兵器?”
“我想買個鋤頭。”
“鋤頭,好的,帶木把六十文錢。不帶木把四十文錢。”
“不帶了吧,給,這是四十文錢。”
“小哥,家里是種什么糧食的啊。”
“我是種花的。”
“哈哈哈哈。”這時,站在火爐旁的一個姑娘笑出聲來。
“種花的?你個大男人怎么還喜歡種花啊。”說著,就走了出來,一身藍布衣裳,很貼身。一看就是手里還有活干。
“我從小就是種花的,師傅只教了我種花。”
“哎,那你種的都是什么花啊。”
“什么花都種,你想要我可以賣、送你。”
“去,別胡鬧,呵呵,這位小哥,多有得罪,別放在心上。”
明獄轉過身,繼續向前走,不知道為何,他忍不住的想要回頭,但始終沒有這么做。他抬起頭,自己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那個大戶人家門口,今天這戶人家開了八口大鍋,向窮人施粥,門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臺階之上站著一個少女,年齡與明獄差不多,身旁站著一個青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這時,院門被打開了,幾個家丁抬著一個告示,從里面走了出來,放在臺階下,此時,站在高處的那個少女開口說話了。
“各位鄉親,今日我龐家開倉救窮,也是為了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明日我龐府要舉行一場比武,望各位都能一試,比武的第一名將入我龐府做武師,賞金一萬兩。
明獄聽在耳朵里,看著這位少女,不知為何,這說話的底氣與氣場不是這少女所能擁有的。他隨即搖了搖頭,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少女,他忽然心地一震,感覺像是誰從后背拍了他一下,兩個眼神,仿佛相撞了一下。
“哎,種花的,你叫什么名字。”
明獄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鐵鋪的女子。
“我叫明獄,家住在城外,家里只有我和我師傅。”
“你明天來參加比武嗎?”
“我?不來,我又不會什么武功。”
“笨,比武并不是只有武功高才能贏的。”
“那還有什么方法?”
“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幫不幫我?你幫我我就告訴你。”
“你要我怎么幫你。”
“跟我來。”
兩人鬼鬼祟祟的跑進一個小過道里。
“明獄,這里是城里最大客棧的后院墻。”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幫我買些巴豆回來。我在這等你。”
“巴豆?你是要讓參加比武的人都拉肚子?”
“沒想到你看起來憨憨的,腦子到還好使。”
“不是我腦子好使,我吃過那東西。拉肚子的感覺不好受。”
“別說了,趕快去買。”
明獄走出小過道,沿街尋找著藥店。
買到巴豆的明獄跑了回來。
“買到了。”
“我剛才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讓他們吃這巴豆呢?”女子靠在墻上,明獄蹲在她的對面。
“是啊,怎么才能讓他們吃這些巴豆呢。”
兩個人想了許久,明獄忽然想到師傅還在等自己,便把巴豆放在地上。說:“這位姑娘,我師父還在城門口等我呢,我得回去了,很抱歉不能幫你了。”
“你不幫我了?那我一個人怎么辦啊。你這么怕你師傅嗎?”
“不是我怕我師傅,他歲數大了,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真討厭,我不管,你得幫我把這件事辦完。”
明獄著了急,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忽然想到一個辦法。
“給,這是我自己收集的花粉,本來是防身用的,這些應該夠用了。你把他們倒在竹筒里,用氣吹散開,聞到的人會渾身疼痛,并且腹痛腹瀉,跟吃了巴豆差不多。你自己小心別中毒,如果中毒的話就把玫瑰花的刺磨成粉末,倒入鼻子就可以了,我先走了,不能再幫你了。”
“哎,你真的走了啊。哼。”
明獄一路狂奔,向著夕陽,向著城門的方向。
可是在那里,卻空無一人。
就像魂魄被人抽走一般,明獄愣了許久,左右回顧,問了路人。都沒有線索。
無計可施的他,跑出城門,一路朝著小茅草屋狂奔。
“不能著急,師傅說過,要心如止水。”
回到茅草屋的明獄喘著粗氣,木桌上的油燈亮著,油燈的光圈下,有一張紙。
“明獄,師傅的任務完成了,如今你已長大成人,我不能再干涉你的人生。去吧,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不可入歧途,做人,要做自己內心的自己。后院第一行第一株花的土里有一粒花種,十八年都沒有發芽。你把它帶在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