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魂想起段平喜的事,他本來和任杏子他們說好,回來收拾東西結賬就去找他們。
段家明天就會有大事,現在不盯緊段平喜不行,他皺眉道:“非要現在?”
華南侯一怔,道:“難道不行?”
荊楚魂連忙擺手,道:“行當然行,可是我不能去太久,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華南侯笑道:“她老人家也無非是嘮叨兩句家常,不會耽誤太久的。”
荊楚魂想了想,嘆道:“我蒙受她老人家的厚恩,當年在她懷里不知哭濕了多少件衣裳,陪她老人家聊聊天是我應該做的,我們這就過去。”為了趕時間,他的人已站了起來。
華南侯也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更顯得有點滄桑。
荊楚魂握住他的肩,笑道:“你沒事吧?”
華南侯搖搖頭,率先走了出去。
荊楚魂看著天色,現在離天亮不遠了,估計再過半個時辰天就會亮了,到時候段平喜肯定已經動身。
他臨走前用手指在桌子上刻了一個“華”字,才推門而去。
出門前他總是會和朋友說一聲,這是好習慣!
華南侯這次出來并沒有帶轎子,也沒有任何跟班,看來他這幾年的確是變了很多,不過這一點變化無疑是好的。
荊楚魂不禁心里還是有點難受,看著自己的摯友成這個樣子,他卻連半點辦法都沒有。
華南侯忽然道:“我記得當年你來月亮灣的時候,成天就只知道買醉,當時我母親還以為你是叫花子。”
荊楚魂淡淡一笑,道:“那個時候感覺自己已看透了人生,有些時候硬要讓自己難受,心里才過的安穩。”
華南侯冷冷道:“一個愛字,真值得如此?”
荊楚魂愣住,想了會道:“我想應該值得,不過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愛不愛她,我只是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她。”
華南侯道:“你跟我說過你是個孤兒。”
荊楚魂道:“不錯,我和她還有夢天楠都是孤兒,是被寺廟收養長大。”
華南侯忽然長嘆道:“我有時候覺得自己要是也是個孤兒該是多好。”
荊楚魂笑道:“我巴不得有個疼自己的母親,你倒好,有福不知道享。”
華南侯和荊楚魂一起大笑。
荊楚魂感覺華南侯其實有些地方也沒變,還是和當年一樣愛說些傻話。
華南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用低沉的聲音道:“兄弟,如果哪一天我求你一件事,你會不會答應?”
荊楚魂想也未想,正色道:“兄弟間不要說求,你只要開口,赴湯蹈火,我荊楚魂絕不皺眉頭。”
華南侯沒有說話,他把頭低的很低。
華南府已到了,荊楚魂也沒有再聽到他說起想求自己什么事。
府里的大門敞開著,顯然是他出來的時候就沒有關,自從接近華府的院子,華南侯就一句話都沒開口。
荊楚魂很了解他的為人,他不開口說話就是在想事,荊楚魂也不打擾,徑直向老夫人的小樓而去。
華府的地形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這么多年過去,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老夫人小樓的燈果然還亮著,荊楚魂一推,門就開了。
空蕩蕩的吱呀聲,讓這件屋子更顯得死氣沉沉。
荊楚魂穩步上樓,心里卻很疑惑,這小樓內根本沒有感受到有人的氣息,莫非老夫人有了不測?
他的步子邁的更快。
樓上是空的,什么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擺設,甚至是當初老夫人睡的那張床也被人抬走了。
荊楚魂看的呆了。
這時候樓下傳來了華南侯的腳步聲。
荊楚魂道:“老夫人呢?”
華南侯道:“她根本就不在這里,事實上,她不在華南府。”
荊楚魂皺眉道:“那你說她老人家讓我來……”
華南侯打斷道:“是我騙你的!”
荊楚魂盯著他,一動不動。
華南侯不看荊楚魂的眼睛,道:“有人讓我把你留在這里,呆到明天中午。”
荊楚魂心中一驚,明天中午,估計段家事情都結束了,那時候段家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華南侯嘆氣道:“你有時候管的事太多了,他不得不讓我攔住你。”
荊楚魂皺眉道:“他是誰?段平喜?”
華南侯不開口。
荊楚魂也清楚他不開口,就是真心不會說。
荊楚魂搖著頭,道:“段家的人做出這樣手足相殘的事,你我都是講禮重義的人,你不該攔我,反而該去幫我攔他!”
華南侯嘆道:“這是他們一家的事,你又何必管那么多!”
荊楚魂大笑,忽然道:“你果然變了。”
華南侯道:“我沒變。”
荊楚魂道:“你如果沒變,就該知道殺人償命偷銀還金的道理。”
華南侯又不說話。
荊楚魂冷笑,道:“你不說話,就代表你放我走?”
華南侯搖搖頭。
荊楚魂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忽然發現華南侯根本已不是之前的華南侯,他竟然完全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荊楚魂冷冷道:“想攔住我也需要本事,我雖然很不想和你動手,但你若強行如此,我也不得不沖出去。”
華南侯慘笑一聲,道:“我也知道憑我的本事,根本攔不住你。”
荊楚魂道:“你既然知道,又為何要把我帶到這里來。”
華南侯看著他道:“因為我答應了那個人,一定要留下你。”
荊楚魂吹了吹頭發,道:“有時候我實在不懂,你明明打不過,又怎么留的下我。”
華南侯道:“因為,你如果走了,我就不再留下。”他說留下的時候,眼神忽然變得慘淡。他忽然拔出佩劍,往脖子上割去。
荊楚魂大驚,手指一點,一道劍氣就將他的長劍打落。
華南侯一頭撞向墻壁,荊楚魂身子一閃,擋在他的面前,苦笑著不說話。
為什么荊楚魂的朋友,都喜歡用這種方式逼他?先是司徒南,后是華南侯!
華南侯的眼里卻有了淚珠,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道:“我這兩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做的都不是好事,我對不起母親,對不起所有華南府的人,也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