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明如今已經是段家族長,身上披著段家主人的錦袍。做人,最得意的事莫過于做了家族里的第一人,這意味著所有和你肩負振興家族使命的人,都比不上你。
作為段家二公子,他為段家做的貢獻的確不少,捫心自問無論從相貌做事風格,他都比段平喜略勝一籌。
荊楚魂看著他很久,忽然搖搖頭道:“不對。”
段天明道:“我哪里不對?”
荊楚魂冷冷的看著他,道:“你讓華南侯拿走陶朱公的寶庫,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天下百姓連吃穿都會受到影響,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
段天明笑了笑,道:“沒有?!彼f的很干脆。
荊楚魂臉色已變了。
段天明忽然道:“你怎么知道華南侯是我的人?”
荊楚魂道:“他沒有告訴我,可我卻猜出來了。你故意讓我們知道華老夫人和陶朱公的關系,無非是已打算把華南侯的身份泄露出去,然后想讓把所有事都推到華南侯頭上,而以華南侯的忠心,他自然也是毫無怨言。”
段天明笑道:“不錯,他欠我的太多,我只不過想幫他還清對我的債。”
荊楚魂道:“如果我還猜的不錯,當年幫你揭發段平喜,栽贓段平息殺你的人就是華南侯!”
段天明淡淡一笑,道:“是我讓他故意這么做的,事實上,段平喜什么都沒有對我做?!?/p>
荊楚魂忽然沉聲道:“華南侯是陶朱公的兒子?”
段平喜笑道:“當然是,他也不是石頭里出來的??上罩旃敵鯙榱艘患核嚼?,拋棄了他們母子,是我做華南侯的后盾,給了他家底他才有今天。”
荊楚魂道:“我早就懷疑,華府沒有什么外來的收入,可是家里卻好似有數不盡的錢財,原來是你在背后支持。你故意讓華南府建在月亮灣,就是為了讓華南侯發現陶朱公是他父親?”
段平喜笑道:“這卻不是我安排的,是華老夫人忘不了姓陶的,如果不是這一點,我又如何得知華南侯還和天下第一財神有這份關系。”
荊楚魂冷冷道:“正是因為你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才迫使華南侯就范,幫你盜走了他父親的財寶。”
段平喜淡淡道:“我如果想要得到如今的位置,必須從各方面都打敗大哥三弟,當我得知段平喜在北邊發了小財,就已打算讓華南侯這樣做了?!?/p>
荊楚魂怒道:“你居然指使華南侯去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你明明知道陶朱公是他父親!”
段平喜冷看著荊楚魂,道:“你以為除了我的授意,他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是自己想這么做,我又能把他怎么樣?陶朱公拋棄他母子,華南侯就沒有一點恨他?”
荊楚魂說不出話,恨肯定是有的,但華南侯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他不相信是他自己愿意的。然而不相信又有什么用,人往往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單純簡單。
任杏子之前也想到了華南侯和陶朱公關系,她卻沒想到這背后還有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
荊楚魂搖頭道:“我始終想不通,你遠在段家山莊,怎么會那么快就知道我在月亮灣,又怎么會這么快讓段劍來找我的麻煩!”
段天明笑道:“原來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荊楚魂不說話。
段天明道:“因為那天你來華南侯的房間的時候,他正和他密謀盜寶的具體事宜,你的忽然闖入,我就已感到了威脅?!?/p>
荊楚魂想起那日的事情,華南侯的確有些古怪,似乎想瞞住什么,開始荊楚魂還以為是他不想透露自己在做什么事,原來是因為段天明在自己屋內。
荊楚魂冷笑道:“你既然已對段劍做了手腳,還讓他來找我,是不是也想過讓他在我手里出事,然后把這個罪過栽在我頭上?”
段天明笑道:“人見人愁,本來就是個天大的麻煩,這事讓你來抗自然也最好不過?!?/p>
荊楚魂冷冷看著他,忽然發現這個人根本連半點良心都沒有,為了一己私利竟然會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手。
段天明也看出了他的鄙視,冷笑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做?”
荊楚魂冷笑道:“當然是為了大權在握,現在段家豈非都在你手里了?”
段天明哈哈大笑,好像從沒聽過這么好笑的話。
荊楚魂等他笑完,才淡淡的道:“難道不是?”
段天明冷冷道:“我問你,你覺得我大哥和三弟適合做這個莊主么?”
段平喜懦弱無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當年即使是段天明故意栽贓他,他也沒有表示過反抗。而段劍根本不屑于做這個一家之主,他有著自己的理想,有著自己的打算。如果段家交給了這兩個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荊楚魂也不得不承認段天明是最好的人選。
段天明放眼看著段家的地勢,道:“自父親有了退意以來,段家基本就在我的管制之下,如今你也看過,無論是管制,待客,擒敵都是井井有條,你說他們兩個做的到么?”
或許做的到,或許做不到。
段天明淡淡道:“自古成大業者,不拘小節,雖然我做了很多道義上看起來不對的事,但多年后這一切都會有所改善,我可以為人間正道做出更多更有意義的事來!”
荊楚魂忽然也大笑起來,笑的腰都彎了。
段天明怒道:“你笑什么?”
荊楚魂道:“我笑你!”
段天明蔑視著他,道:“我有什么好笑的!”
荊楚魂冷冷道:“一個為了達到目的連親兄弟都殺,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連屬下都出賣,為了打擊對手視別人生命為草芥的人,根本就不配說什么人間道義!”
段天明怒視著荊楚魂,他說的話就好似狠狠的抽了自己幾鞭子。沒有人這么對他說話過,也從來沒人敢這么侮辱他!
話已說完。
山頂的風忽然呼嘯起來。
任杏子望著白霧中的二人,只感到身上全是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