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棺材里只聽得到外面的抓撓聲。
忽然荊楚魂感覺到他胸口的衣襟已濕潤了。
這遠離世俗的任大小姐,竟然偷偷的在哭泣。
她并不是一個太愛哭的女人。
以前他們也曾一起處在危險中過,但她的眼淚從來沒有流出來過。
可自從竹青的事出來后,她的眼淚就從未斷過線。
女人永遠是最勇敢,也永遠是最脆弱的。
荊楚魂緩緩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他的嘴已被任杏子捂住。
她已不想再聽他多解釋,有時候,在給定時間得不到答復就意味著再也不需要回答。
人是奇妙又復雜的。
外面的抓繞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停息,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夢天楠和絕情身體貼著身體,兩個人默默無語本就尷尬至極,現在竟然沒事了,夢天楠立馬道:“他們已走了,我們出去吧!”
他的人剛要起來,就被絕情攔腰抱住。
夢天楠一下子呆了。
絕情微怒道:“你是傻子?沒感覺到他們現在正抬著我們?”
夢天楠一下子又從天堂落到地上,剛才他心思全在身邊這個絕情的女兒身上面了,對外面情況觀察的不仔細。現在被她一提醒,果然棺材左右晃蕩,分明不是處在平地上。
夢天楠驚道:“他們要把我們抬到哪?”
絕情松開他,冷冷道:“要不你出去看看?”
夢天楠只有苦笑,現在出去等于是自討苦吃。
絕情道:“你如果不想出去,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感覺他們肯定是被人控制,要帶我們到哪個地方去。”
夢天楠點頭道:“我也這么覺得,他們雖然失去了意識,但行動很一致,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操控著他們。”
絕情看著他道:“你是須葉大師的高徒,知不知道一些附魔降鬼的方法?”
夢天楠尷尬的道:“我最討厭和尚說這些事了。”
絕情沒有再作聲,過了一會嘆氣道:“但愿他們不是想把我們丟進河里。”
夢天楠嘖嘖笑道:“丟進河里也未嘗不好,反正也淹不死我們,還能擺脫他們。”
絕情淡淡道:“你倒是很樂觀。”
夢天楠道:“這本就是我的優點。”
絕情不去理他,她發現和這樣一個人說話實在有點不著邊際。
夢天楠見她不開口了,知道是自己話多,也只有閉上眼睛。
這木頭棺材簡直憋的要命,之前剛進來還好,現在連呼吸都不是那么順暢。可夢天楠一點也未感覺到不適。他淡笑著,鼻尖聞著絕情身上的淡香味道,什么危險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荊楚魂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外面竟然安靜的很,雖然是被這些人抬著,但聽不出一點他們的腳步。懷里的任杏子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依偎在他懷里睡著了。
這兩天太辛苦,她也很累。
讓一個女人身處險境,他的心里本來就有那么點過意不去。
在這樣寂寞又驚險的時候,看著懷里的任杏子,他又想起了竹青。
不知道多少個場景里,這兩個人物總是同時出現在腦海中,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想起了竹青第一次來找他,那時候她已經被天壇老祖收留,但是她偷跑出來,最后碰巧遇見了師父。
他們兩個有緣。連師父都是這么說的。
可他一直都只是將她當作是親妹妹,而這份兄妹緣在她眼中不知何時成了愛慕。所以在她死的時候,眼里充滿著幸福,因為死在了心愛人的懷里。可他卻全是愧疚,因為荊楚魂并不知道她會出現在段劍的劍前。他害死了童年一起長大的妹妹。
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不敢再去見夢天楠,他們都是兄妹,他害死了竹青又哪里還有臉面去見他。
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總算明白,兄弟是一輩子的,不會因什么事改變。
而愛情,卻是讓人望之怯步,因為他生怕再害了別人。
然而現在躺在他胸口的這個女人,卻開始讓他拿不定主意了。他居然不忍心拒絕她,更不能夠回應他。
人原來那么復雜,并不是一味的想拒絕就真能拒絕的。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聽到耳旁任杏子柔和的聲音。
荊楚魂微微笑了笑,道:“想一些很陳舊的事。你什么時候醒的?”
任杏子道:“醒了有一會了,看你那么投入,所以不忍心打斷你的思緒。”
荊楚魂笑了笑,想伸個懶腰,可是四肢都被棺材禁錮著,想伸展開還真難辦到。
他附耳在棺木上,聽了一會,皺眉道:“奇怪,沒有一點聲音。”
提到外面就讓任杏子有些害怕,她小聲道:“他們都走了嗎?”
荊楚魂苦笑道:“或許吧。”他敲了敲棺材,道:“小夢,你們聽不聽得到?”
過了很久,外面一點回音都沒有。
荊楚魂嘆道:“我們出去吧。你跟在我后頭,不要怕。”
任杏子看著他自信的臉,笑著點了點頭。
“嘭”,棺材蓋被他一腳踢開,他沖天而起。
四周居然沒有任何埋伏,那些僵尸般的人都消失不見了。
任杏子看了看四周,驚訝的道:“夢大哥他們呢?他們怎么不在這里?”
荊楚魂也詫異的發現他們的棺材并不在這里。
任杏子心驚道:“難道他們已經被抓住了?”
荊楚魂立馬搖了搖頭,沉聲道:“一路上我們并沒有聽到任何打斗的聲響,可見這一路上他們也都還呆在棺材里。”
他看了看四周,繼續道:“他們可能被帶到了別處。”
任杏子有些為他們擔心,但她也知道現在擔心也沒有用,因為自己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荊楚魂撫摸著周圍四壁,又沾了沾潮濕的土地,驚道:“這好像不是在地面上。”
任杏子也感覺到了四周有股陰深深的寒氣,和古墓差不多的陰冷。她沉聲道:“難道那些人將我們抬入了地下,來到了鬼魂居住的地方?”
荊楚魂心里也一驚,這一路上他們見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直到現在他腦子里依然還呈現著孔霞那如鬼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