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半／

鐘聲響起／

寧靜里飄來了一縷思念／

望眼／

欲穿黑夜／

只有香茶如故……

夢林夕的這首《香茶》讓我久久的品味思念的滋味，在寂靜的深夜里，除了回憶那些與愛人一起快樂的日子，就只剩下一杯淡淡的香茶還是原來的滋味，而到這個時候，才懂得什么是香茶如故人。

天浩答應讓我幫助他尋找壞丫頭，他責一心做好與“天衣制作”的合作。對于這種海底尋針的事情，我也只好依靠網絡或媒體來傳送消息，這個龐大的搜索，能將幾千年的木乃伊挖掘出來，所以我相信，這件事情我一定能做好。

我將壞丫頭的照片發到網上，又發了一個叫“尋＆夢人”的帖子。跟帖的人很多，但是實際有價值的信息卻很少，天浩還勸我不要著急，十幾年都等了，不在乎這幾天。但是，天浩越是這樣，我越是想早一點找到壞丫頭。

每天晚上除了盯住網上的消息外，就是整理這些消息，再將這些線索轉發給天浩，讓他去辨認。然而經過一次次驚喜過后的失望，我竟害怕了，害怕天浩能否承受下一次的失望。但是，就此放棄更是我不愿意的，即便結果是最壞的，那么，也算是救了天浩的癡病了，讓他重新開始，不也是挽救一個靈魂不死嗎？

今晚，突然有一條信息讓我感覺到心里又有了光亮，因為這個網名叫“天洛”的人，也發了一張照片，跟天浩的壞丫頭極其相似。我斟酌再三才轉給天浩，可天浩卻一口否認說不是。我讓他仔細辨認，但天浩卻說，雖然和壞丫頭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但他們之間的熟悉不只是面容上的熟悉，更多的是心里上的熟悉，他覺得這張照片太缺少壞丫頭的靈氣。沒辦法，我只好按天浩的意思回帖。

不知道天浩是因為忙于“天衣制作”的事情，還是對找尋壞丫頭一事失去了信心，總之，他對于那些關于壞丫頭消息的淡定態度，讓我覺得他好像不是要真的找見壞丫頭；可是他為壞丫頭所做的一切，又讓我清楚的知道，他的壞丫頭是無可替代的，并且他一直深深的懷念著她、牽掛著她。那么，也許是因為他過多的失望嗎？因此而變得對什么事情都再無喜怒哀樂了？可憐的人啊！再頑強有什么用呢，幾次的傷心和失望就鎖住了自由的靈魂。

不過，這次還好，天浩又給了我一個關于壞丫頭的重要信息，他說他的壞丫頭左肩上有印記，并且是獨一無二的印記。我問他是胎記嗎？天浩卻沒有說，我想應該是胎記了，除此之外一個女孩的身體上還能有什么獨一無二的印記呢？

一張照片加上左肩上的印記，跟帖的人越來越多了，我都覺得自己是在小說了。今晚，自己興奮的不可能睡著，所以一邊等著天浩與“天衣制作”合作成功的消息，一邊回著網上的跟帖。

突然，一個叫“陪你看日出”的人說自己就是天浩要找的壞丫頭。她也發過來一張照片，與天浩的壞丫頭相比，還真是挺像一個人的，并且她還說為了證明左肩上的印記，可以與我見面。對于這種突來的驚喜，我自然是慎之又慎，免得又空歡喜一場，所以，我也發問了幾句。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的聲音，讓我感覺希望越來越近了。

“你現在在哪里？”我直接問。

“在你所在的城市。”她答

“以前不知道天浩在找你嗎？”

“不知道，近日在網上看到的。”

“你們分開多長時間了？”

“他跟著他的父親去了國外，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有十五年了吧。”我回想天浩在日記本上的數字，還算吻合。

“我們見一面，可以嗎？”我試著問。

“當然可以，在藍色天堂吧！對了，你要穿一件白色的裙子，到時我好認得你。”

“那好，明晚七點，不見不散。”我毫不猶豫的回著她的帖子。

“不見不散。”

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最后四個字，我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特別是她最后的要求，見面時要我穿一件白色裙子，別又是一些無聊的人開得無聊玩笑吧。算了，暫且先不管這些了，現在一個機會都不能放過。

天浩也回來了，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就知道與“天衣制作”合作得很愉快。

“怎么樣，又有消息了嗎？”天浩高興的問。

“當然了，這個房間的女主人馬上就要回來了。”我故意說。

“是嗎，那還得謝謝你呢。”

“我們約了明天見面。”我又說。

“是嗎，這么快，別又是白請人家喝咖啡吧！”天浩笑著。

“怎么會呢，這一次，雖然也沒有很大的把握，但是跟從前的感覺不一樣，我想她更接近你的壞丫頭，甚至就是你的壞丫頭。”

“是嗎，那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嘍。”天浩說完下樓去了。

我“嗯”了一聲，呆坐在床上。

從沒感覺夜是如此的長，我小心的收拾著這個房間里的一切，想象著它真正的主人就要回來了，除了心慰竟還有些莫名的惆悵。也許任何一個人在偶然的時候，都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吧。跟天浩相處的這些日子里，我們顯然已經成了要好的伙伴，伙伴的距離比朋友更近些，我這樣認為。

躺在床上，血液里像滴入了咖啡因，毫無睡意。想去樓下找天浩聊聊天，卻又不想打擾他休息。也許是他太忙了，算來我們竟也有幾天沒有見面了。看著柜子上面壞丫頭的照片，我想，對于天浩的守護也該到此為止了。

昏暗中，床尾的水晶簾映射著臺燈橘黃色的柔光，像載滿了夢的星星。恍惚間，真得好像做夢一樣，夢見天浩在訓斥我吃飯時的不雅，又夢見他為我對鏡梳理頭發，還夢見他為我做味道最美的早餐，更夢見了他在＊＊公墓背著我回家……還有他像哥哥一樣的擁抱和牽手……我想我是睡著了吧，不然的話，和天浩相處的點點滴滴怎么會那么清晰的在夢里回放。

突然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讓我驟然而醒。一定是天浩，我想著起身開門。

天浩進來無精打采的坐到梳妝臺前，拿起壞丫頭的照片。

“怎么，睡不著嗎？”我問。

“是啊，有些睡不著，你明天去赴約，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怎么了，又怕了是嗎？”我笑著問。我想我能感受到此時天浩的惶恐，因為一次次的失望已經讓他的心不那么堅定了。

“不是。”天浩否認。

“那是怎么了呢？”我又說。

“幫我找到壞丫頭之后，你打算怎么辦？”天浩并不回答我所問的。

我聽了呵呵的笑，“現在不是還沒有確認嗎？如果明天的那個女孩真的是壞丫頭，我倒要感謝上蒼了，那樣的話，我終于做了一件讓別人幸福的事情。至于我自己，你就放心吧，也許我會回上海陪爸爸媽媽幾天，也許還會等在這里，看著我愛的人幸福。”

“這么悄無聲息的去愛一個人，而他卻不知道，你覺得值得嗎？快樂嗎？”天浩問。

我笑笑，心里有些酸酸的說：“一點也不快樂，甚至有時還會傷心流淚，但是這一切對于我來說，值得，就像夢林夕的那首《夢蝶》――

蝶兒蝶兒滿天飛／

為花欲心碎／

夢里時間如流水／

盡管花翅變成灰／

也為紅花更美。

天浩聽了凄楚的笑笑說，“我還真是羨慕艾華，被一個女孩這般執著的真愛著，真得是――。”天浩沒有下言。

看著天浩一副失落的表情，應該是更想念壞丫頭了吧，我這樣想，所以只好替壞丫頭安慰他一下，說：“我又何嘗不是羨慕壞丫頭呢，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被一個男人牢牢的記住，并長長久久的愛著。不知道這是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呢！”

“是嗎？”天浩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

“當然了，如果是我的話，這樣的男人，今生和來世我都會纏住他，不讓他跑掉。”我說。

天浩聽了“呵呵”的笑，放下壞丫頭的照片，說：“那你能不能纏我一下，讓我感覺感覺被女人纏住是什么樣的滋味。”

我聽了，站起身走到天浩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小伙子，被女人纏上是很麻煩的，圣經里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嗎？女人要么馴良像鴿子，要么靈巧像蛇，惹上像蛇一樣的女人，你這輩子都抖落不清了。”

“那，你是鴿子，還是蛇？”天浩說著輕輕的站起身，像玉樹一樣立在我面前，冷漠的眼神里卻包裹著無限的黯然。

仰望著他那張過于完美的面容，嗅著他身上羅密歐丘吉爾香煙味，突然，我的心竟隨著那股黯然停跳了幾秒鐘，大腦也像失掉記憶一樣剎那間一片空白。我就想，這個男人，幸虧不是我的艾華，如若不然，我肯定會比現在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我的臉是一面鏡子嗎？”

聽天浩故意拉長聲調問，我才回過神來，尷尬的低下頭，什么也沒說。

十幾鈔鐘，在我和天浩的相對沉默中急速的溜走。還是天浩先說了一句，“溦雨――我――”

聽他欲言又止，我說：“天浩，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雖然你會說‘照顧我，你是應該的’，但是我還是從內心當中感激你，特別是在最難的那些日子里，如果沒有你，我想，我現在不會好好的站在這里。其實，其實我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可能有一些事情被我忘記了，但是媽媽不肯說，你也不肯說。阿姨說你在夏家呆了三年，應該就是我家吧，但是媽媽對于這件事卻只字不提，你也不提，好像你跟媽媽之間有了什么承諾似的。只是，我怕過了明天，就再沒機會跟你說了，所以――”

“別說了。”天浩突然將我擁在懷里。

“所以，我想告訴你，對于你，有的時候竟有種莫名的熟悉和想念，只是我還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

“你是不是從心里舍不得我？”天浩在我耳邊說，一股悲涼的語氣，似乎是在憐憫我的孤獨，畢竟他要與壞丫頭團聚了。

“怎么會，看著你與所愛的人相聚，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不舍得？”我由衷的說著。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他又開著玩笑，那股子惡棍勁兒又上來了，我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

“你不要總是自以為是，我只是對自己和你誠實一些罷了，別忘了，你在我眼里，就像哥哥。”我強調的語氣。

“好了，我不想再惹你生氣了，我走了，你快睡吧！”說著他轉身離開。

“等等，天浩。”話一出口，我也覺得很是突兀。

“怎么了，還有事？”天浩回頭問。

“哦，沒，沒有了。”我有些不情愿的低著頭回答。

“那就來送我到門口啊！”天浩站在那里不動。

我聽了走過去，送他到門口。

“晚安！”他說著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又說，“做個好夢吧。”然后關好門。

站在門內的我聽著他“噔噔噔”下樓的聲音，心里竟有些涼涼的感覺。自己懦弱到什么地步了呢？對于這么一個小小的離別也惆悵若失，太多愁善感了吧。我搖著頭走回來，把自己扔在床上，視線正好落在水晶相框里的照片上。索性坐起來，拿過照片看著，自言自語。

“壞丫頭，不知道怎么的，對于你也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記憶里卻搜索不到你的任何一點蹤跡。也許是我的感覺多的亂了套了吧，對于天浩有種特別的感覺，對于你也有，難道是我的神經出了什么問題了嗎？我是不是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了。不過，這些都沒有關系的，只要天浩找到你，我就替他高興了。對了，如果明天見的那個人真是你的話，那么，以后就請你好好照顧天浩了，天浩那個傻瓜，有智者的外表和頭腦，卻有一顆孩子般的心。”

感覺坐著有些累，就躺在床上看著壞丫頭的照片。

“你知道嗎？天浩為你受了很多苦，雖然你不在他身邊，但是他為你所做得每一件事，就如同你在他身邊一樣，因為在他認為，你從來都沒離開過他。有時，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真的心疼，你不會怪我吧。還有，我住了你的房間，也穿了天浩為你準備的衣服，希望你原諒我，因為有時我好像是把自己當成了你，為的是安慰天浩那顆因等待太久而受傷的心，看到他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對你的思念，我不忍心。現在好了，你回來了，我便能離開了，安心的離開，無論我在哪兒，都祝福你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