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食堂，沈舒冉本想先帶著何摧轉(zhuǎn)一下，讓他自選早餐，可是剛走第二個窗口她就改主意了，何摧太引人注目。在A食堂吃飯的大多數(shù)人都臉熟，這樣的男人一出現(xiàn)，來往的人未免都多看一眼。

沈舒冉抬頭說：“你去找地方坐吧，我買好了端過去。”

何摧卻搖了搖頭，說：“一起。難得重溫一次。”

沈舒冉想說什么，看見他興味盎然的樣子，罷了。然后她也發(fā)現(xiàn)了好處，他們選好的早餐，只要是何摧開口說要的，只要窗口是女“師傅”，都會給加量。沈舒冉咬著唇，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何摧看向她，揚揚眉，一副我自了然的神情。手里端的有點兒多，倆人找了座位。何摧看著兩大盤東西，說：“這些夠了。”沈舒冉擺好餐盤和碗。

何摧說：“好久沒吃這么豐盛的早餐了。謝謝你。”

沈舒冉只是回以微笑。然后拿了一個蛋，細細地剝起來。

何摧喝了一口粥，說：“還好，不像是用剩米飯燴的。”

沈舒冉說：“這個食堂是我們學校最好的食堂了，所以每一餐做得還算中規(guī)中矩。”

她把剝好的蛋放在了何摧的餐盤里。何摧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沈舒冉，她拿起了一顆蛋，又在細細地剝，自然而然的樣子。她的指纖長，潤白，指甲剪得整齊干凈，指尖透著淡淡的粉。低眉垂目，唇角帶笑。微彎的頸，幾綹直發(fā)靜靜地搭在肩上，發(fā)絲細細軟軟。何摧咬了一口白水煮蛋，慢慢地嚼咽下去。

倆人靜靜地吃著早餐。直到何摧的電話響起。

是博士同學。他問何摧在哪兒，何摧告訴他和一個老鄉(xiāng)一起吃早餐。博士說：“你一大早又勾搭上一個老鄉(xiāng)。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哪個食堂？”

何摧看了一眼沈舒冉，說：“不用了，你按自己的習慣解決早餐吧，我一會兒直接回去，稍晚再聯(lián)絡。”何摧收了電話。

沈舒冉說：“博士都有收入，不知道你同學是學什么的。我們學院的博士有的是律師，有的幫他們老板出書，還有的代課。你可以讓你同學請你在C市吃大餐。”

何摧問：“C市有什么特色飲食么？”

沈舒冉盈盈而笑，說：“你難倒我了，我還真不知道呢。”

何摧未語，沈舒冉又說：“我對C市不熟。”她看何摧也差不多吃完了，從包里拿出一包濕紙巾，抽出一張遞給何摧。何摧接過來，想說“謝謝”，竟然沒說出口。

何摧和沈舒冉走出食堂后，何摧問沈舒冉武兵的寢室在哪里，他要去看看昨天那只醉貓。沈舒冉帶他去了武兵宿舍樓下，然后說：“我去上自習了。昨天，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何摧說：“其實昨天也要謝謝你。還有今天。”

沈舒冉嫣然一笑，擺了擺手，說：“再見，我去教學樓。”何摧點了點頭，目送著她消失在另一棟宿舍的拐角。他突然就不想去看武兵了，也許他還懶著呢？

回去的路上，何摧又經(jīng)過了“小白宮”外語學院，然后是月型小廣場對面的“薈文樓”。他站在那里片刻，抬腿走進去。依舊是剛才的路，只是腳步聲不再深深淺淺的一對，樓里面也多了來去的身影，喁喁私語，晨曦散去。他走到323教室前，透過門窗正好看見沈舒冉坐在靠窗那排，左手微握成拳支在下頜，右手捏著一只筆，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地點著旁邊翻開的筆記本。桌子的左上角放著一只玻璃水杯，水杯里飄著的茶把照在玻璃杯上的光漾得影影碎碎。沈舒冉端起水杯，握著杯子的手似乎透明一樣，放在唇邊輕輕地啜了一口，凝視杯子片刻，然后目光緩緩望向窗外。現(xiàn)在，她把頭發(fā)攏成一個馬尾，露著整個的臉部輪廓。光里，那么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