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過年,沈舒冉沒再想給何摧打電話過去。她情緒不好,害怕何摧問她“怎么了”。她的“怎么了”就是“天人交戰”,父母為天,他為人。父母愛她、護她,從前、現在、往后都是罩著她的一片天,可他是什么人?
媽媽收拾屋子,問她:“你給同學帶的那箱東西,什么時候拿走?”
“他還沒回來呢。”
“你看人家知道往回搗騰東西,你在那邊呆了那么久,也沒帶回什么特產。”
“他是有錢人,我是窮人。”
“你們哪兒來的錢,不都是家里給的。你窮?我也沒見你把錢花哪兒了啊?唉,你趕緊把頭發弄一弄去,就這么清湯寡水地過年啊?”高美鳳女士對外表極其講究,因此對沈舒冉不善修飾這一點相當不滿意。她常被教育說:“出門扔趟垃圾也得穿戴整齊,因為你不知道迎面遇見的將是誰。”
“垃圾站那兒還能有什么艷遇啊?”沈舒冉這么一說,臉被高美鳳女士擰了一下。而且高女士說了,“因為你沒長一張一掐就出水兒,吹彈可破的臉,所以我才從不手下留情的。”
沈舒冉不想跟她斗嘴玩兒。從衣柜里抱出來羽絨服,說:“我去交電話費,把錢花到正地方。”她可不想別人去交電話費的時候,發現話費高出那么多,還是往同一手機號碼上撥打的。何摧那個手機號碼,一看就是京城“那嘎達”的靚號。
“他是有錢人”,沈舒冉邊走邊想。如果他沒那么優秀,沒亮出自己是青年才俊的招牌,興許自己會傻啦吧唧地說:“我們家不放人,你回來發展好不好呢?”憑她一撒嬌,長輩們就會把各自的資源統統奉上,給她這個公主打造個金光閃閃的駙馬。而且,他們家那么殷實,哪又稀罕別人出手相助?可是現在不行了,他已經出落得卓然不群,金光四射。
想到這兒,沈舒冉真是忍不住要扶著路邊的大樹大笑一通。他們家沈翛然最刻薄的那句話跟炸雷似的在耳邊響起:“你別動不動就犯公主病”。好吧,回歸現實。沈舒冉,你跟何摧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交完電話費,沈舒冉看著打出來的話費清單無限唏噓。這清單要是落到高美鳳手里,自己要么把何摧叫過來交差,要么到冬泳隊那兒瞄準個冰窟窿就跳千里冰封的松花江去。她心算了一下給何摧打電話的費用,清單撕爛扔到了垃圾桶里。
除夕前一天,何摧大中午打來電話,沈舒冉的預感和動作都遲于沈翛然同學。他接了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朝沈舒冉勾勾手指頭。沈舒冉便故作鎮定地去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沈舒冉。”
“剛才是你弟弟?”
“嗯。你稍等。沈翛然,早上母親大人說讓你中午把那箱子年貨送姑那兒去。姑說她下午一點去店里。”因為沈舒冉瞄到電話上的時間是十二點三十五了。
沈翛然果不其然不服氣地過來,說:“媽讓你去送的吧?”
“你確定我自己開車出去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嗎?你又舍得讓我拖著這么大一箱東西站路邊等出租車嗎?”
沈翛然沒了脾氣,抓起車鑰匙,開始準備出門。
沈舒冉聽見何摧在那邊旁若無人的笑聲。她清了下嗓子,說:“我偶爾的無賴本質都體現在對我弟弟了。”
他還笑。沈舒冉就等他笑完。兩個人都對這幾天電話的斷檔默契地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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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國子監,孔廟。在乾隆爺建的琉璃樓門那兒學狀元郎來了個“鯉魚跳龍門”,所幸高跟鞋無恙。見到了迄今為止我在京城見過的最高的白玉蘭樹,其高,是需要仰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