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何摧比平時稍微起晚了點兒。七月的BJ已經(jīng)熱了起來,他起床之后沖了個澡,換了衣服下樓去買早餐。他買油餅的時候,想起來沈舒冉說這里的油餅好吃。可惜她的學(xué)校離得太遠(yuǎn),只能周末買好了給她留著。想想即將到來的有她的生活,何摧再次充滿了期盼。
他特意在小區(qū)繞了個圈,然后才往回走。單元門快關(guān)上的時候,他胳膊被拽了一下。他莫名地回了頭,眼前的人卻讓他震驚地呆住了。
沈舒冉站在她后面,一只腳擋著半關(guān)的鐵門,皺眉含怨地看著他:“何摧,我就這么沒有存在感嗎?你剛才從我前面走過去,都沒看見我。”
何摧轉(zhuǎn)身把沈舒冉從門里推了出來,站在外面的日光下,還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沈舒冉看見她制造的驚喜真的是驚到何摧了。她笑吟吟地看著他,問:“你是不認(rèn)識我了嗎?不到一百天你就把我長什么樣子給忘了?你要是不認(rèn)識我我就走了啊?”
何摧倒抽了一口涼氣,終于回過神來,他綻開燦爛的笑容,用手捏了捏沈舒冉的臉,說:“真是太驚喜了。”
“曬死我了,趕緊上去好不好?”
何摧接過她手里拉著的那個拉桿行李箱,輸了單元門的密碼,拉開門,讓沈舒冉先進(jìn)去。沈舒冉接過他手里的早餐袋子,打開聞了聞,說:“我真有口福,竟然一來就有好吃的。”
何摧見她那饞貓樣,不自覺地用寵溺的口吻說:“這就是好吃的了?真好養(yǎng)活。”
沈舒冉?jīng)_著她笑了笑,站在何摧并肩的地方。何摧歪著頭看她,她看著電梯墻上兩個人的影子。終于站在他身邊了,真好。
電梯到了九層,何摧打開他的房門。沈舒冉往對門看了一眼,問:“喬姐姐在嗎?”
何摧推開防盜門,讓沈舒冉先進(jìn)去,說:“不在,回她爸媽那里了。”
外面的房門一關(guān)上,何摧把鑰匙扔在鞋柜上,行李箱立在一旁。在這個安靜起來的空間里,沈舒冉局促起來。她把背著的雙肩包卸下來放在行李箱上,彎腰去脫鞋,何摧一把托住她的胳膊,迫她抬起身來對著他,欺身上前去,低低地問:“沈舒冉,我是誰?”
沈舒冉好笑地說:“怎么了你,見我還是見鬼了,都不認(rèn)識你自己了?”
等她看見何摧越來越熱的眼神,她膽怯起來,喏喏地說叫了聲“何摧。”扭了扭胳膊,被他握得有點緊。何摧略松了力道,但是仍然沒松手,仍盯著她。
沈舒冉想:驚喜什么的真不是隨便就可以玩的,受了驚的何摧太不好對付。
她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說什么,就這么站在這里,倆人對峙著,太怪異了。沈舒冉看著何摧變幻莫測的表情,心里咚咚打鼓。
“何摧,你……”
沒等她說完,何摧一步上前,低頭,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把她擁進(jìn)懷里,對著她的唇,輕輕地印了上去,吻得越來越深,擁得越來越緊。最后是何摧不得不停止親密的糾纏,戀戀不舍地移開自己的唇。
沈舒冉把臉藏在他懷里不肯抬頭。擁著躲在他懷里的姑娘,低頭聞著她的發(fā)香。九十九天,這顆始終懸浮著的心終于歸位。
沈舒冉強迫自己鎮(zhèn)靜鎮(zhèn)靜。深深地?fù)Q了幾口氣,然后仰起頭看著何摧,正跟何摧的眼睛對上。她抬手遮住了何摧的眼睛,說:“你心跳得好厲害。”
何摧哧地笑了,把沈舒冉的手抓在手里,沒有遮擋的眼睛完整地看見面色尤紅,滿眼羞澀欲滴的她,喃喃地說:“剛才見到你的時候,心跳得更厲害。”
何摧撿起掉在地上的早餐袋子,打開鞋柜拎出一雙女式拖鞋,說:“吃早飯吧。”然后向餐桌走去。
沈舒冉看了那雙鞋子一眼,沒穿。脫了涼鞋,光著腳進(jìn)了屋。何摧看見,說:“地磚涼,趕緊穿上。”
沈舒冉想了想,拉過自己的行李箱,打開,在上面的格子里翻出一雙新的拖鞋,放在地上,踩了進(jìn)去。何摧見她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箱子?xùn)|西,不禁笑了,人小力氣倒挺大,拉著這么大箱東西自己從火車站找了過來。
沈舒冉踩著新拖鞋進(jìn)了衛(wèi)生間,到處打量一番,重新洗漱之后,出來坐在餐桌上。
何摧已經(jīng)擺了餐具在桌子上。想起來他雖然多買了個油餅,可這還是一個人的早餐,便說:“我下樓再買點吃的吧,這些不夠。”
沈舒冉說:“不用不用。我媽媽還給咱們倆帶好吃的了呢。”說著,去翻她那個大雙肩背包。
何摧品著“咱們倆”這詞,感覺很新鮮。此時此刻開始,意味著以后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沈舒冉真的拿了一堆吃的出來,紅腸、風(fēng)干腸、老鼎豐的點心,還有幾個水果和幾盒牛奶,桌子一下就被擺滿了,可是包里還有。何摧想:這個包應(yīng)該比剛才那個大行李箱輕不了多少。他看向沈舒冉的肩,果真磨紅了的印跡還在。他輕輕撫上去,沈舒冉一時不防,竟然顫了一下。“真夠逞能的,自己背那么多東西。提前打電話去接你多好。”
沈舒冉抓下他的手,說:“那不就沒驚喜了嗎?他們要送我、找辦事處的人接我,我都沒同意。”
何摧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說:“你來了就是驚喜。”
沈舒冉看著他的臉移不開眼,這個男人越來越深情而迷人了。
何摧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說:“先吃飯吧。吃完了休息一會兒。”
沈舒冉恍恍惚惚地坐下,何摧問她喝買的豆?jié){還是她帶的牛奶,她都沒反應(yīng)。何摧并不打擾她的神游,把熱豆?jié){放在她面前,撕了塊油餅塞進(jìn)她嘴里,她才反應(yīng)過來,咬了一口,看著何摧尷尬地笑笑。
此時他們在想的事情差不多,就是:他們都需要時間,適應(yīng)這新的、更近的位置。
吃了早飯,何摧推她去沙發(fā)上坐著休息,自己開始收拾餐桌。
沈舒冉把雙肩背包里吃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進(jìn)冰箱里。冰箱幾乎是空的,除了幾瓶水之外。她又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洗浴用品,說:“早上很早就起來去洗漱間洗漱,生怕水都被乘客用光,我可不想把一個蓬頭垢面的自己當(dāng)做給你的驚喜。現(xiàn)在要去洗一個澡了,方便嗎?”
何摧擦了手,帶她去衛(wèi)生間,告訴她怎么用。沈舒冉說了句“知道了”,就把何摧推了出去。
何摧站在客廳聽著里面嘩啦嘩啦的水聲很不自在,索性回到臥室,坐在書桌前看書。
沒多會兒,沈舒冉擦著頭發(fā),換好了一件淡粉的連衣裙走到何摧跟前。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何摧暗嘆自己要適應(yīng)的事情還真多,把轉(zhuǎn)椅轉(zhuǎn)過來,手?jǐn)堊∷难瑔査骸澳憬裉於加惺裁窗才牛俊?/p>
沈舒冉把手搭在何摧肩上,說:“先休息,然后去學(xué)校領(lǐng)宿舍鑰匙。”
“那你上班前這幾天呢?我沒法每天陪你,你干什么?”
“我不是說了上班之前要旅游的嗎?就游BJ唄。”
“瘦了好多,腰這兒細(xì)了不止一寸吧?”
“嘿嘿,減肥挺成功的吧?上次病的時候瘦了不少,我就趁機控制了下體重。再加上忙畢業(yè)論文,和同學(xué)通宵聚會,在家馬不停蹄好幾天,又掉了些體重。”
何摧站起來,揉了揉她的臉,說:“減什么減,一點兒都不胖。上班辛苦得很,有你瘦的時候。”
何摧站到窗前吸了口氣,把空調(diào)冷風(fēng)打開。
“BJ剛進(jìn)七月就這么熱,不知道我住的地方有沒有空調(diào)。負(fù)責(zé)安排我的同事五點鐘就下班,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去合適?”
“不著急。”
“那來不及收拾,萬一缺這少那的呢?萬一連床都沒有呢?”
“哪那么多萬一。萬一沒有床,你回我這里住就好了。”
沈舒冉駭然地看向何摧。何摧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話不夠沈舒冉消化的。他想了想,說:“原來我這套房子不是有兩個房間,其中一間我住,另外一間房東鎖起來存東西。上個月我跟他商量把那間房空出來,給他加了房租。她原來不同意,后來我跟她講那個房間也沒有什么東西,這么多年都沒用過,該處理的就處理掉,我會添置一些新的家具,到時候搬家不搬走,不折現(xiàn)。她覺得還劃算,就整理了一下。現(xiàn)在空出來了,給你住。”
“何摧,我想我沒法答應(yīng)你住在這里,我……”沈舒冉不知道怎樣說才合適,一時語結(jié)。
何摧打斷她,說:“我不是要你住在我這而不去學(xué)校。我也沒有打算讓你和我過同居生活。舒冉,這件事我完全尊重你。我只是想,我們兩個總有玩兒太晚了,我不方便送你回去的時候。而且你是跟同事同住,萬一她家里有親人朋友探訪,你也有不方便的時候。那時候,你僅臨時住在那一間里,好不好?像今天這樣,我好容易盼了你過來,你別一會兒就走了,又剩我一個人好不好?”
沈舒冉眼眶熱了起來,她張開雙臂,擁抱著何摧,說:“何摧,謝謝你總是為我想這么多。”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了很久,心底無比安寧。離開那么久、離了那么遠(yuǎn)的兩顆心,此時無比地接近。
“去看一看你的房間,好不好?”
沈舒冉點了點頭,何摧攬著她的肩走向原先落鎖的那扇門,伸手推開。房間只有十米大,陳設(shè)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個對門的衣柜,一張小書桌。可是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泛著珠光。墻面在現(xiàn)在的日光下,是柔柔的黃色,窗簾是淡藍(lán)的,床單是淡藍(lán)的,床頭擺著一個枕頭一個靠墊,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毛巾被。
何摧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整理完這間房間。每次和沈舒冉打完電話,他都會站在門口,看上這個房間一眼。他想,總有一天再也不用對著電話想她一顰一笑的樣子,他只要抬抬腳,就可以走到這里看見她。
“真好,何摧。我喜歡這間房間。我的新家也有我單獨的房間,可是我都沒來得及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裝飾它呢,甚至都沒想過它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看到你給我的這間房間,我想,我想要的,大抵就是如此。”
“那你今天睡這里好不好?你先休息一下,坐了一夜的火車該累了。白天很熱,今天哪兒也不去,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出去吃好吃的。”
“那我要是睡覺你干什么?我看見你剛才在看書。”
“嗯,注冊會計師考試的書。”
“你要考這個?”
“一開始是考著玩兒的,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只剩最后一科了。”
“何摧,我真是崇拜你。已經(jīng)是公司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還要學(xué)習(xí)新的東西,還有信心參加考試。”
“你今年考不考律師資格或者研究生?”
“看看工作情況再說。你看書,我陪著你。”
何摧以為沈舒冉會要求他陪她呢,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反了過來。她還真是不粘人又懂事。
沈舒冉進(jìn)廚房,燒了一壺水。然后又拉開她的行李箱,看了看何摧,怕打擾到他,于是把箱子拉到自己的房間里,開始簡單地整理東西。既然今天會住到這里,以后這里也有她一間房間了,她就要在這里簡單地放一些東西。
她拿出一雙男式拖鞋,跟自己腳上的是情侶款。和她媽媽采購東西的時候,她一眼就相中了這對兒拖鞋,雖然價格不太大眾,她還是裝在購物車?yán)铩?/p>
高美鳳問:“沈舒冉,你連這個都買?”
沈舒冉?jīng)_她嘿嘿一笑,說:“好看嘛。要不給你和我爸也買一雙?”
看著她買了成對的毛巾和浴巾,高美鳳不淡定了,她說:“沈舒冉,你這是打什么主意呢?你別告訴我你過去之后,就和他住一起?”
沈舒冉趕緊沖過去捂住她的嘴,說:“當(dāng)然不是。學(xué)校不是有教工宿舍嗎?我只是適當(dāng)放那兒點東西,占地盤而已。就是小狗撒尿占地盤那意思。”
高美鳳冷冷地說:“沈舒冉我告訴你,女孩子要自重自愛。你們倆雖然認(rèn)識了很久,但是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大概都算不上互相了解。我決不允許你跟他同居。”
沈舒冉羞得臉通紅,說:“不會的,我有分寸的。”
“那你就別什么都撿雙份的買,不然我以為你這是在變相辦嫁妝。”
沈舒冉無比佩服高女士的想象力!
想到這兒,沈舒冉噗地笑了。還真是,她真在這兒占了個地盤。
拿了罐茶出來,沈舒冉去廚房洗了兩只杯子。水開,泡了兩杯茉莉,小心翼翼端到何摧的房間。她想起那次在G大,她泡了兩杯咖啡,也是這樣費勁地端到客廳,說自己真笨,在客廳里泡就不用端來端去的了。
何摧聞到茉莉香,抬頭看了看端著茶杯進(jìn)來的沈舒冉。是了,這是他記憶中的她的味道。櫥柜里還有一盒他買的上好的茉莉呢。
沈舒冉?jīng)_他笑了笑,說“喝茶解暑。我只有這個茶,你喜歡喝別的,改日去買來存著。”
何摧說:“我也喜歡這個。舒冉,我不看書了,陪你吧。”
舒冉緊著擺手,說“不用陪我。你看書,我也找本書看。困了我就睡。這大熱天的,安安靜靜的就好。”
沈舒冉到自己房間從行李箱拿了本書,又回到何摧的房間,想了想,脫了鞋子爬到何摧的床上,趴在床上,腦袋朝著何摧這邊,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何摧其實并不想看書,久別重逢,看書實在是煞風(fēng)景。可是,現(xiàn)在只有讀書才是分散他對沈舒冉過度關(guān)注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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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閱讀。今日第一更,于2013-08-1806:45
這倆人好無聊,看什么書?久別重逢不吃肉是不是也要喝湯啊?煞風(fēng)景、煞風(fē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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