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我因為宣傳方案的事情要和楊東東談,給她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才給我回過來:“不好意思呀,我回老家了,上午和我媽去地里干活了,忘帶手機了。”“哦,好好地怎么想起回家啦?還幫你媽干農活?呵呵,難得呀東東,怎么突然變得孝順了?”楊東東沒有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反擊我的調侃,平靜地說道:“我媽辛苦了大半輩子,把哥哥和我拉扯大不容易,從小到大我都不太聽話,我一直就不是個孝順的女兒,現在她老了,身體也差了,我覺得,我覺得挺對不起我媽.......”她的聲音聽不清了,好像很動了感情。我不敢再開玩笑了:“那好,也沒什么事情,你好好幫阿姨干活吧,回來了咱們再談。”
幾天后的傍晚,我下了班不想回去,云姨雖然恨我,但是對我并沒有什么虧待,我還是住在別墅里,可是太冷清了,我又記掛著伊人,心緒難以排解,就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游蕩。
這時楊東東打來了電話:“我回來了,想見你!”“你在哪里?”“在你常去的那個酒吧。”
因為路上堵車我一個小時后才到了酒吧,等我看見了楊東東時她已經喝高了,正在酒吧里撒酒瘋,周圍圍了很多看熱鬧的,酒吧經理和服務員正在努力把她往出勸,她還硬是不走:“別碰我,誰敢碰我我就揍誰,你們不就是賣酒的嗎?怕我付不起錢?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們,我有的是錢,高興了我可以把酒吧買下來,把你們都開除!”經理看她的衣著打扮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也不敢造次只是好言相勸。我一看她那樣子真是又生氣又好笑,過去拉著她就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跟我回去!”楊東東還要掙脫:“張羽痕,你來了,正好,咱們接著喝!”酒吧經理一看來了認識她的人,趕緊就坡下驢,我們連拉帶推把她弄出了酒吧,我把她塞進了車里送她回家。
一進家門楊東東就滾到了地毯上,她雙腿亂蹬,高跟鞋飛落在了茶幾上,我想拉她起來,她還打我:“給你說了別碰我,別碰我!”我無可奈何地:“你這是發的什么瘋呀?掙了幾個臭錢了不起了是不是?”楊東東仰天大笑,笑聲卻很凄慘:“哈哈哈哈,是,我掙了錢了,原來我很開心,我很自豪,可現在,”她狠狠捶著自己的胸口:“我難受,我很難受,你知道嗎,我非常非常難受。這就是我的人生,真他媽的悲催!老天爺,你他媽的去死吧,你怎么能和我開這樣的玩笑?為什么要這樣捉弄我?!”她嗚嗚嗚地哭起來,我從來沒見過爭強好勝的楊東東這樣無助和悲傷,一時倒愣住了......
我在她身邊坐下來,拍著她的手無聲地撫慰著她。哭了一會兒她繼續傾訴起來:“我從小就告訴自己要堅強,我雖然沒有了爸爸,可是我要活給別人看,讓他們看到我比誰都活得好,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本來我以為我成功了,開公司了,賺錢了,買車買房了。我多自豪呀,媽媽和哥哥也都夸我有本事,可是,可是,誰想到我的成功還是沒有擺脫她的控制,我還是被她捏在手心里!”
“你說的他是誰呀?”我不解地問道。“一個壞人,很壞很壞的壞人,我最恨的一個壞人,我遇到了生平最恨的一個人,而我居然還擺脫不了她,這是我的命嗎?為什么我這么努力,還會栽到她手里?”“東東你別怕,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一股男子漢的豪氣在我胸中升騰,楊東東都懼怕的壞人,一定非常邪惡,我要勇敢地保護她。
她怔怔地看著我,搖了搖頭:“你也會怕她的,你保護不了我,因為你也是她的,你們都是她的,我們都敗了!居然敗得這樣慘!”
楊東東又哭又鬧地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直到早上4點多才睡著了。我把她抱上了床,給她蓋好毛巾被,認真地端詳著這張生動卻憂傷的臉龐——到底她遇到的是什么樣的人,讓她如此失魂落魄,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
第二天我因為公司有事早早就走了,楊東東昨晚鬧得太累了,我走的時候她還睡的正香。直到晚上才給我打電話:“昨晚對不起了,我喝高了。鬧了不少笑話吧。”我聽她的語氣好像又恢復了本來面目,就逗她道:“你猜我在干嘛?”“不知道,你說。”“我在打怪獸!”“什么?”楊東東肯定沒明白,我樂了:“我在練習當奧特曼,好替你去打怪獸呀,你不是遇到一個很壞很壞的壞人么?!”
“哈哈哈哈,”楊東東爽朗地笑著,“那我謝謝你了,不過都是沒影的事兒,我編出來嚇唬你的,看我演的像吧,我就是想逗你玩,看看你心中還有沒有我!”“你呀,真的可以當演員了,我確實被你嚇到了呢。”我總算舒了一口氣,伊人還沒好,楊東東再發神經,這兩個女人一定會把我徹底搞崩潰了的。
楊東東說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孟苗苗又粘著自己要結婚,我現在心里只有小美,幾方面的原因讓她心力交瘁,有點神經衰弱了,所以才拿我開開心出出氣。我苦笑著說本來你就是一驚一乍的性格,這次可是發揮到極端了,我的心臟都快受不了——遲早被你折磨成心臟神經官能癥。我的一個女下屬就是這個病,犯起來心跳加速,呼吸急迫,臉都青了,沒事就呆在醫院,感覺在醫院最安全,所以我知道有這么個厲害的神經疾病。她趕緊向我保證絕對不會了,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樹立了新的目標,要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新的挑戰中去。
“在任何挑戰面前我都不會認輸的,我一定會笑到最后!”這是她掛電話前大聲說的話,聽上去和打了雞血似的。
我搖了搖頭:這家伙幸虧是個女人,要是個男人不定瘋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