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教堂又名內村鑒三紀念堂,是建造在寧靜森林中的一座獨一無二的建筑。它將20世紀初的思想家內村鑒三的思想‘只有在大自然中才是真正的祈禱的地方’作為基礎,把‘石、光、水、綠色、樹木’——自然界的五大基本要素全部融入到設計中,體現了‘天然的教堂’的設計理念。”不棄一邊講解著從網上看來的知識,一邊拍下靈感的瞬間。
“哦~這些樹是綠色的。”雪塵指著一棵大樹說。心中對不棄所贊美的建筑不以為然,石頭、陽光、流水、樹木都是隨處可見的物體,有什么美的。
“樹不是綠色還能是什么顏色!不要這么丟臉好不好!塵兒!戀愛中的女人的智商真不靠譜!你真該遠離幸村那個小鬼。”不棄白了雪塵一眼,繼續對著所謂的美景咔嚓。
可憐見,跟著他們游玩的奉奇也人性化地鄙視起了雪塵。奉奇你分得出綠色和紅色嗎?據說狗狗是色盲的說!
“楓樹就是紅色的,不棄……”雪塵伸手在鏡頭前晃著,不棄鄙視她,她就要鄙視回來,“你要知道,大千世界百雜碎,呃……我誰說大千世界無所不有,不要被你的常識局限,管中窺豹可不是好現象!”
他們的相處就是如此,雪塵很喜歡和不棄斗嘴的時光,輕松,毫無顧慮。簡單的生活,就像兩個無聊的孩子在爭吵,轉眼又會大笑著擁抱彼此,交換糖果吃。
“管中窺豹的是你!撒~奉奇!”看到不棄換一個方向,雪塵跟在不棄身后跳著窺到不棄拍下石頭和玻璃相互融合堆砌而組成了大型弧形結構。雪塵不知道照片中哪里有他所謂的藝術了,不過,照片上的景色很有寧靜深遠的意味就是了。
不棄似乎聽到雪塵心里的不屑,眼神專注地攝影,同時,對不懂藝術的雪塵耐心的講解著:“石頭代表了強壯的男性,玻璃則代表了柔和細膩的女性,通過玻璃射入的陽光不僅照亮了整座教堂,而且根據時間的不同幻化出教堂的不同表情。”
“那你說,現在是什么表情?”不等不去再解說,雪塵笑瞇瞇地搶走照相機,對著不棄拍下一張,“我覺得你現在的表情很可愛,比哭還可愛!”雪塵按下快門,拍下一個瞬間,是不棄有些無奈有滿眼寵溺的表情,還有奉奇頑皮跳起來搶鏡頭的背景。
幻若童話中的魔法小屋,樸素雅致的木結構建筑充滿溫暖的氣息。隨著大門緩緩打開,濃烈的教堂氣息立刻就能感受到。或許因為它是日本第一新人穿著婚紗舉行婚禮的教堂,現在教堂也非常受新人歡迎。目前日本有很多家庭的父母和孩子兩代人都在這個教堂舉行過婚禮。
很幸運的,雪塵和不棄就遇見了一對新人在這里舉行婚禮,雪塵奪過不棄的相機對著信任的方向拍了幾張,點著腳尖拍下幾個鏡頭,“不棄,新娘很漂亮。以后你和雅治的婚禮會在這里舉行嗎?”雖然雪塵攝影得很不專業,沒有關系,她的旅行只要快樂,輕松的感覺就好,她不是攝影師,也不在乎有藝術的攝影,她追求的是照片中的情感。那對新人很幸福,周圍的嘉賓也很快樂,有他們的祝福,那對新人會更幸福的。
“……”不棄沉默,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喜歡男性,也沒做長遠的打算。
打開攝影模式,雪塵對著不棄錄影。“我先說清楚,到時候你若沒穿新郎的西裝我就不去參加你的婚禮。”
鏡頭里是不棄無奈又好笑的表情,拿著照相機錄兩人的談話,“你結婚的時候穿新郎裝,幸村精市穿婚紗的話我會準備一份大禮。”
“仁王雅治穿婚紗的話我也有份大禮送給你。”按下結束鍵,雪塵矯情了一下,“不棄,將來我也會祝福你的。”回過頭看到不棄怔住的紫眸,善意地回過頭繼續拍著壁上的風景,不棄怕是還沒有確定他自己對雅治的心意吧。
“晚餐是絕情果。”不棄沖奉奇瞪了一眼,奉奇你在旁邊樂呵個鬼啊!信不信給你找個母牧羊犬天天追著你跑!?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可憐的奉奇!!!奉奇轉身扒拉幾下雪塵的腿,傳遞著主人不厚道,它要棄暗投明的表情。雪塵勾唇,聰明的孩子有糖吃!識時務者為俊杰!不分種族!
兩人住在虹夕諾雅,小路蜿蜒,梯田翠綠,風情種種,讓人眷戀,零散點綴而又風格各異的建筑、縱橫的小巷、小橋流水,都讓人不難想象這里的四季的美景。
每當下午4點,身著江戶時代和服的船工都會依照虹夕諾雅傳統放河燈,以求安福。第四天下午,兩人游玩得太盡興,雪塵和不棄疲憊地趴在草坪上的休息椅上所謂納涼吹風,聽著游客閑聊的傳統有一項就是放河燈。雪塵聽到很感興趣,決定明天就去劃船放河燈。
今天還特意提前半個小時趕回來,等著看一看放河燈的場景,想要體味一次雨晴云散,滿江明。微風浪息。半夜心,三生夢,萬里別的意境,不知道她會為此著迷,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雪塵衷心地想要泛舟。
不知道不棄是怎么和那兩位大叔解釋的,雪塵承著曖昧地眼光和不棄坐在小舟上,水光粼粼,倒映著天空和樹影。還有那小屋,從心底感嘆古人的明智和才情,泛舟吟詩、美酒淺酌,美人相伴,不由生出一種渴望隱世的靜謐生活起來。
“這里很美。”雪塵伸指尖點著臉頰,沖著岸邊擺尾怒嚎(?)的奉奇揮揮手,雪塵妖妖嬌嬌地說中奉奇死穴,“你不會游泳,如果沉下去了不棄會先救我。”
所以,聽到雪塵的話,奉奇那牧羊犬中豪杰氣貫長虹就這么敗落了,奉奇惱火地轉了幾圈,奄忽的搭攏雙耳向著虹夕諾雅跑了。雪塵卻看不到奉奇跑得匆忙,比投胎還匆匆。
雪塵欣慰地點著臉頰,“你不去找你的伴侶嗎?”雪塵所指的戀人是雅治,他們已經出來五天了,明天就是合宿的最后一天,“就算你薄情的忘記了那個一直等待你的狐貍,他卻無法停止想念你。”她就有點想念幸村了,好吧,誠實的說,她很想念,很想念,非常想念。但是,手機在前天掉在山澗激流被沖走了,昨天用不棄的手機聊天還被幸村說她太不小心了。想念每晚的“晚安”,一個簡單又貼心的詞匯,似乎就能讓自己很快進入好眠;“晚安”,一個最真最成的戀人話別,似乎有遠超薰衣草香薰的安眠效果。
陡然一陣激晃,雪塵連忙抓住舟沿,“花不棄!你抽了哪門子風!?”她不會游泳又怕溺水的感覺他又是不知道!抽風前跟她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河燈差點就被這個間歇抽風的家伙毀了,抓起不棄手上的杯盞,雪塵對著岸上的垃圾桶扔了進去,又是一陣驚嘆聲,“我說,不棄,你今天很不正常!”
如果雪塵現在回虹夕諾雅,就會發現他們的房間有一個本該在小舟上的花不棄正在逗著奉奇。
“你很想幸村精市!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了?”花弄影抬眸,看著對面表情越來越豐富多彩的雪塵問。花弄影就是和花不棄擁有一模一樣容貌的人,就連身高、體重也差不多,這個花弄影,也是出現在醫院和杉山煙夢說懲罰的神。
雪塵第一次發現不棄不笑也吟著笑意的眼睛可以這么冷漠,可以這么嚴酷。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狐眸,同樣會在陽光下泛著七彩琉璃般的光輝,雪塵總有種他不是不棄的感覺。
如果杉山煙夢在這里,定會認出眼前的人就是那個神,那個懲罰她死后把靈魂獻祭給他的神。
虹夕諾雅的溫泉里,不棄享受地細酌清酒,還有精致的點心,奉奇在一旁搖尾,時而舔著池邊白瓷盤內的牛奶。
“你覺得他會放手嗎,奉奇?”不棄似自問自答地用毛巾扶著臉,他也好矛盾,那個人,哦~不,那個神,會為了一己私欲帶走塵兒的幸福嗎?說起來,不棄雖然喜歡給幸村精市使點絆子,但從心底不棄已經認可了幸村精市才會不順心地找茬平衡心理的不爽。若他對幸村精市不滿意了就會直接帶走雪塵,而不是這么簡單就認可這個妹夫。
相比于那位和他一模一樣的神,不棄更樂見雪塵和幸村精市在一起。扶著自己的左胸的第一根肋骨,不棄知道自己右邊少一根肋骨,他是那個神的一根肋骨做成的。而他殘缺的肋骨,又被那個神造出另外一個花不棄在另一個位面以花不棄的身份作為守護騎士存在,守護雪塵。
“呵呵~誰知道呢?”安撫著奉奇,不棄用那濕淋淋的手順著不棄的雪色長毛,“不惜一切,我是合格的騎士。”
“汪汪……汪……”
“不棄,現在不適合談話。”雪塵點著小舟,運氣飛到岸邊,“等你冷靜了再繼續。”沒有回頭,雪塵毫無不適地接收游客們的注目禮,她上岸的一幕實在太炫目了,“我明天要去看精市。”今天的不棄太不正常了,感覺就像和不棄有著相同面貌的雙胞胎兄弟。
拉開門,雪塵看到那個穿著白色浴衣,瀟灑地臥在床上的不棄,“冷靜了?”挑眉,這速度很快啊,她才回來他就泡好了,凝眉,她只是吃了點小食,根本沒有繞遠道浪費時間,只是普通的速度,不棄的功力見長,還有時間泡上一刻鐘。
幾乎下一瞬,不棄靠近雪塵,鼻息撲在雪塵臉上,酥麻酥麻的,傾頭湊近,眼睛迷醉深邃,“塵兒在說什么?”緩緩湊近,摟著雪塵的腰上提,拉近他們的距離,親了下雪塵粉嫩的臉頰,“好好休息,做個好夢,晚安!”
雪塵一直看著他的進入隔壁的客房,習慣地歪著頭沉思,不棄剛剛和現在的感覺不一樣。不棄又想到什么游戲了?
沖個簡單地涼,套上浴衣,踏著木屐出門,輕井澤確實不錯,這溫泉的口碑真好。日本人真享受,似乎那個人體盛很吸引人的,不過,雪塵可沒有心情去吃,吃點壽司還不錯。仰頭看著上方,歪頭透過落地窗看著零星的燈光熹微,朦朧月光流沙,掬一捧泉水,映著月華傾瀉,倒影間,雪塵看到了精市那鳶紫色的眼。
“這就是阿桑唱的,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為想你才寂寞嗎?”回想著這幾天的一幕幕,雪塵總有一種她的手機是因為“不棄”很合時宜地一碰給碰掉的,雖然那時他順手救了差點摔倒的她,當時的情況讓她不得不生疑。昨天,“不棄”總會在她想念精市時轉移話題,同時還會很狂躁一樣的折騰他的銀發,今天更嚴重。
“不棄”喜歡自己?不太可能吧,就算曾經那個世界,不棄與她也只是最親近的朋友關系,親人一樣的存在。沒有人相信男生和女生有這種純凈的友誼關系,從心底,雪塵認定她和不棄就是那種親密卻沒有愛情的純潔友誼。
最大的區別在于,每當她明里暗里把話題引向雅治時,不棄會沉默,而今天他格外冷漠。雪塵苦惱得冷化了嘴角的笑顏,現在她很生氣,很傷心……是一種透析整件事后無能為力的痛心,有時候,聰明的人比單純的人要痛苦要煩惱很多,從老不死的那里翻看的書籍中,雪塵不僅僅只看了棋譜,還有一本傳記,直白說是一個無聊透頂的家伙寫的不是日記的日記。還有一副那個無聊到爆又自戀的家伙的自畫像,年代久遠也沒有把畫布磨損多少,里面的人被看表的透明琉璃模糊化了線條,但依稀可以看出他和不棄的相似度超過90%。那時,雪塵認為畫中人是不棄的祖先。讀著生硬的古文,雪塵可是花了幾年的時間才勉強讀了一遍,根本沒有仔細地研究一篇,哪怕是這個瘋狂地家伙寫了對十七世紀吸血鬼的怪誕,雪塵也沒有多瀏覽一遍。
現在想起殘留的記憶,最后一頁,似乎記載著很重要的東西,而雪塵認為自己本該記得那一頁的內容。假如是真的,這個瘋狂地家伙如他所愿的成了神,如愿地創造出一個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