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rèn)我是一個比較心軟的人,但是鑒于之前對華年同學(xué)的成見那么深,就這么輕描淡寫跟他和解了,忽然覺得有失氣節(jié),可是再一想到他就是QQ上的怪叔叔,我那根脆弱的小神經(jīng)又實(shí)在強(qiáng)硬不起來,至此,我不得不佩服起他的手段,所謂懾人無形,大約也就如此吧。
事情既然都挑明了,他倒也干脆,就把怎樣得了我的QQ,又怎樣獲知我對哪些話題感興趣,甚至每次上網(wǎng)都悄悄跟著我們這些事情一股腦兒全交代了。我得知都是舒宜在背后搗鬼時,心里的氣兒不打一處來,感覺自己被實(shí)實(shí)在在的出賣了。華年當(dāng)然得替她打圓場了,說人家舒宜也是好心,見不得咱倆一見面就掐,也不是上輩子誰欠了誰千兒八百的,何必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模樣。
“她到底還跟你通報了什么?是不是連我哪天心情好哪天心情壞都跟你講了?”我垮著一張豬肝臉,把鍵盤敲的嗑嗑響,今天舒宜正好沒來,不然,我說不定就直接把她的頭拿來當(dāng)鍵盤敲了。不過,肯定是華年已經(jīng)告訴她今天準(zhǔn)備同我攤牌,讓她暫避風(fēng)頭去了,想到這里我又是一陣糾結(jié)。
“我發(fā)誓啊,這個她真沒說,都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
“你以為你是算命的,能每次都感覺那么準(zhǔn)?”我不相信。
“這事兒我自己也挺奇怪的,但是事實(shí)證明,真的很準(zhǔn)啊。”
我也懶得跟他探討這個了,可是想想就不舒服:“我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性,值得你倆在我身上這么使勁的,還一憋就憋了幾個月,真虧你們瞞的住。”
“我那不是得了舒宜的指示么?”
“你這人也奇怪的很,有力氣花這么多心思來籠絡(luò)我,還不如直接對她窮追猛打,幾個月的時間,要說早成功了也不一定啊,何必繞這么大的圈子。”
他隔了半天沒說話,大約是組織語言去了。我坐在電腦面前發(fā)呆,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發(fā)過來一句話:“我這不是想跟她上演日久生情的戲碼么。也許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她的習(xí)慣呢!”
我突然就對他怨不起來了。要是能夠一見鐘情,誰還有功夫玩日久生情啊!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用心良苦。我最終也原諒了舒宜,她的做法雖然不怎么拿得出手,可就如華年所說,心總是好的。
這段時間,學(xué)生中間突然流行起MP3來,我發(fā)現(xiàn)這個現(xiàn)象,要從小蠻買回來一個MP3說起。話說有天小蠻兼職回來,看到我一個人坐在床上對著窗子發(fā)呆,就跟我說話,結(jié)果我居然沒有反應(yīng),她走過來對著我的腿就是一巴掌:“師太,您還真入定了啊?”
我疼得哎呀呀大叫,回頭莫名其妙地看小蠻:“誰惹你了,干嘛一回來就這么大火氣啊?”
她端起桌子上的水咕隆隆喝了一口:“剛剛跟你講話,為啥不搭理我?”
我把繞道脖子后面的耳機(jī)抽出來在她眼前一晃,一臉無辜地說:“剛才插著耳機(jī),沒聽見你說話呢。”
小蠻順著耳機(jī)線往下看了一眼我躺在枕頭旁邊的walkman:“哎,你還用這古董聽磁帶呢?”
“拜托,這個挺新的,我高三下學(xué)期才買,用了也就一年。”
她把掛在床上的包包拿下來,從里面一個夾層掏出火柴盒大小的一個東西,按了幾下上面的按鈕,宿舍里就響起了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變》,而且音質(zhì)超棒的。我順著通鋪麻利地躥到小蠻身邊,從她手里拿過那個小東西,好奇地摸著:“這什么啊?居然不用磁帶也可以放歌?”
小蠻白了我一眼:“這叫MP3,你不會是第一次見吧,山頂洞人?”
我哼了一聲,一邊翻著上面的按鈕一邊酸溜溜地說:“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好不好?誰有閑錢去買這些高科技產(chǎn)品啊?”
小蠻是XY市里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家里也就她一個小孩,在我們宿舍四個人里頭,條件是最好的,而且她憑借自己出色的外在條件,從去年開始就在外面給人兼職做禮儀呀模特什么的,自然不缺錢,所以我才有此一說。
她馬上不樂意了:“我們家在城里很窮的好吧,主要是現(xiàn)在MP3也不太貴,更貴的像什么PSP啦,手提電腦啦,我還不是買不起。”
我看這MP3挺新的就問:“才買的?”她點(diǎn)點(diǎn)頭。
那時候吧,MP3真還是個新鮮東西,不單單我,蚊子和舒宜也是沒有見過的,作為我們宿舍唯一一個擁有此高科技產(chǎn)品的小蠻,就當(dāng)仁不讓地給我們做起了科普教育,把我們仨拉到網(wǎng)吧里,給我們看這MP3的由來啊,品牌啊,顏色形狀性能,甚至如何使用等等,事無巨細(xì),全交代的一清二楚。此后每天中午吃飯的時間,我們都把小蠻的MP3拿出來外放,蚊子那臺只能收聽108.3頻道的破收音機(jī)終于光榮下崗。
有天晚自修的時候舒宜把小蠻的MP3拿到教室里給華年同桌的那個小胖子聽了一會兒,結(jié)果過了兩天教室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用上這玩意兒了,此時我不得不感嘆信息傳遞的速度是多么令人咂舌,同時也終于意識到咱們班上原來有好些個一直潛水的富人。
這天正自習(xí)的時候,豬頭突然回頭輕輕拍了拍蚊子的桌子,然后手朝教室后門指了指,我們往后門一瞧,是張巖站在那里招手,蚊子悄悄站起身走了出去,沒過多久臉紅紅地回來了,我狐疑地看著她:“干嘛?”
她神神秘秘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MP3說:“張巖借我聽的。”
我白了她一眼,這丫頭真當(dāng)我是白癡啊,分明就是張巖送給她的好不好,還給我裝。
她見我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臉更紅了,遞給我一只耳機(jī):“一起聽啊。”
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冒著酸水說:“唉,羨慕死了,為什么沒人也借個MP3給我聽啊?”
豬頭笑嘻嘻地回頭,把他那oppo的超大容量MP3往我課本上一放,說:“要不要這么可憐啊,想聽你早說嘛,給,想用多久用多久。”好吧,我忘了交代一下,豬頭也是咱們班潛水的富人之一,而且還是屬于上等富的那種。我站在窮人的立場上,懷著嫉富如仇的心理,覺著富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說起來也多虧了他的oppo,那段時間,我?guī)缀醢岩郧笆畮啄隂]聽的好歌都聽了一個遍,也多虧了這些好歌,我那段時間的心情真是要多好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