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女子也是高座上的人,只是剛才一直沉默的待在這群人的后面。
“你來這里做什么?”男子警惕的看著那個面戴薄衫,步步生蓮的女子朝他走過來。“你們都先下去。”待在男子周圍的侍者都紛紛鞠躬退下,而茶館下那支驅散看客的人馬也開始散去了,只是那個領頭的侍衛意味深長的看了那個身姿裊娜的女子一眼。
“無念,你以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她試圖勸對方什么。
“住嘴。我不是無念,我現在是月城的城主,月圖樺,月奴嬌,我想你應該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一個被人糟蹋過的女子,他愿意把她留在城主府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她現在居然還想來指點他什么,妄想。
“不管怎么說,我還算是你的姐姐,無……圖樺,你不能這樣對我。”
“是,我當然不能這樣對你。剛才你也看到了,童長官看起來對你很感興趣,他是一個被我看重的人,該怎么做,你不要我教吧?”月圖樺,此時意氣風發的男人,滿臉的鄙夷與不屑,卻是對著那個叫做月奴嬌的女子。
“你,你什么意思?!”他要把她送給他的手下,他拿她當什么了?是可以隨便送人的禮物嗎?!月奴嬌頓時變得花容失色,腳也開始發軟,被冷一鳴侮辱時的情形不斷浮現在面前,即使隔著面紗,她還是失態了。
月圖樺則是淡漠的起身,對身旁紙片般隨時要倒的女子沒有絲毫憐惜的意思,“同不同意是你的事,今晚,你要去童鵬那里。”說完,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無奈與怨恨的淚水從女子施滿脂粉的臉上無聲的滑落,混合后的液體變得沉重,卻也在落地的瞬間變得破碎。
她終于撐不下去了,跪倒在地上。無念,你真是是無念嗎?當年從修行的東瀛萬里而來,她以為他是她的救世主,現在卻只能親手被他推進火爐。曾經的城主府早已換人了,她不過是賤妾所出的女兒,而他月圖樺卻是月家真真正正的嫡長子。
這層身份猶如云與泥的區別,她只能匍匐在他的腳下任由他發落,她可是忍受這些。可是如果要她現在去侍候一個小吏,還要討其歡心,她做不到,那個還有一點點骨氣的月奴嬌還沒有死!女子撐著一邊的楠木椅起身,拖著沉重的身子漸行漸遠。
月城的日落來的是那樣安靜,但是被捕捉到它的人看來,這就是一場視覺盛宴。漫天的云彩被繪上不同的顏色,或濃或淡,或淺或深,一處的云散去,自有它處的來填。即使來不及填滿,一層層顏色繽紛的云重疊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編制好的云梯,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微涼的風掠過一片草坡,躺在上面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發覺到彼此的眼睛后,相視一笑。
“淵,你看那片云彩,是不是很像鳳凰在天上飛,有沒有鳳舞九天的感覺?”
“嗯,是有點。不過再好看的云彩也沒有我的芷漪漂亮。”涼淵的側臉線條很清晰,完美的輪廓是那樣熟悉,水芷漪怎么看總有一種看不夠的感覺。
“嘴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甜了?難道今天背著我偷偷吃蜜糖了?嗯?”俏皮的音調上揚,涼淵看著水芷漪的笑顏,也會心的一笑。
“有沒有偷吃,娘子要不要檢查一下呢?”水芷漪正要說“好啊”,就在她準備欺負涼淵的時候,不遠的地方忽然傳來喊聲“有人落水啦!快來救人啊!”
有人落水了?水芷漪下意識的坐起來,她們現在所在的這塊小坡地在城外,附近有一條大河,那條河的河水被引到城內形成了一條玉帶狀的護城河。可是怎么會有人特地來城外的河邊呢?
涼淵也起身了,把伸手給她的水芷漪拉了起來,“不管怎么說,我們先去看看吧,救人要緊。”
這一帶的城外雖然沒有什么人管理,但是該有的林蔭還是很密集的,水芷漪和涼淵循著剛才的聲音來到了那條河邊。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在河邊急的手足無措。
“這里發生什么事了嗎?”涼淵先上前一步,有意識的把水芷漪護在自己身后。那個焦急的商人見有人來,連忙回頭,看上去是個年輕的商人,面相上看還有幾分英氣。他一眼就看到了涼淵,當然水芷漪被擋在身后,他看不真切,只道是眼前這位公子的什么人。
“這位公子,我剛要進城路過這里,忽然聽見“噗通”一聲,就過了看看,結果發現一位姑娘在水面掙扎了幾下就沉了下去。公子,我不會水性,您能不能救救她吧!再等就來不及了!”
涼淵看了這個年輕商人好幾眼,這商人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公子你莫不是懷疑我什么?我是清白做生意的人家,我家就住在月城東大道口轉彎的第一百一十三戶,……”,
“你要是在啰嗦,那位姑娘怕是真的要死了。”涼淵沒說不救,只是這個情緒激動的年輕人一直攔著他比劃,生怕他不知道什么,水芷漪估計,這人一定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投水,心情太激動了一點,所有口齒才會不清。
那個年輕商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做什么,羞得低著頭的走到一邊,讓涼淵和水芷漪二人過去。涼淵看了一眼平靜寬廣的湖面,其中有一點吸引了他的注意,抬起指尖,一根近乎透明的絲線立即飛向那點。
隔了一會兒,低頭呆在一邊的那個年輕人聽不到有跳水的聲音,怎么,這兩個人沒有下水救那位姑娘嗎?他伸頭一看,兩個背影煞是好看的人一并站在了河邊,遠處的夕陽落在水面,染紅了大半個水面。
這兩個人怎么回事?難道是在看風景呢?年輕人有些怒了,他擠上前要去看看,忽然河邊的兩人都分開了并蹲了下來,商人便看到了一團東西漂到了岸邊。水芷漪背著身后的人把那個落水的女子撈了起來,撥開女子烏黑潮濕的長發,她忽然覺得這張浸泡的發白的面孔似曾相識。
蹲在一邊的涼淵也看出來了,“月奴嬌,她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