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沫又發神經,一大早起來便在墻上做彩繪,雖然都知道她有藝術天份,可是創造之前要想通才好,不然就會畫出一些沒有靈感的怪東西。
今天的天氣陰沉,晴不了,陰得又下不起雨,就好似心情,不上不下,不好不壞。
一會兒要去見劉誓言,畫完再去。然而,墻上已被無辜的染上小沫愛恨交織的心情,紅色居然配了絢爛的紫色,整面墻好似要流血,又被莫名哀傷的寶藍色接住。畫筆加重了顏色,本是濃烈冶艷的畫面,現在變得扭曲詭異。小沫一改往日清新淡雅的風格,如今隨心所欲起來。
不畫了,錢小沫畫筆一扔,拿起背包,摔門而去。出去,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逃避,不是我錢小沫的風格。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來,心情也越來越散漫。
走向他們第一次見面的車站,居然是這么難過。回想凌晨打給誓言的電話,分手,分手,小沫狠下心來,說出了這句只有開玩笑時才容易說出口的兩個字,在那零點零一分時,竟然難的如步入荊棘,邁不出自己第一步,開不了口。分手,分手,我們分手吧,小沫想像自己是在背一句話,試著完整的說出來,給電話那邊的誓言聽。
終于還是分手了,這句話拖了好久。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是我說的分手,壞人是我來做,錢小沫哭著強忍著失聲的哭泣,拼命的從喉嚨中,從自己的身體中抽出這句話,我們分手吧。人格就是這樣被分裂的,錢小沫呀,錢小沫,最后一次,讓你給說了,該慶祝一下對吧。然后發現自己又有要哭的沖動。于是,罵自己,神經。這句,是劉誓言對她的定義。又是他。
原來,她只知道錯了的愛情,可以摔碎重來,卻不了解,愛上一個人,會染上那個人的缺點,合二為一,不止是肉體,還有靈魂和精神。習慣著另一個人的習慣,沾染著另一個人的氣息。這樣即使他不在,也好似他在。
走在路上的小沫,肩上的背包滑落到手里,心不在焉的提著,心卻絕望如無底的空洞,她無奈地走過一條街,幾個馬路,穿過陌生的人群,抬頭看沒走到的時間,心里狠狠地說,劉誓言,你不許遲到。
天悶悶的,缺氧,感覺不好。小沫,把頭埋的很低,地面的空氣會讓人冷靜,不像上面的城市蒸汽,還有可惡的太陽,炎熱刺眼。
如果再這樣不痛不快的愛下去,小沫會窒息而死。卑戀??????
小沫靠在一根柱子旁,孤單襲來,繼續低頭,失意。單身就要來臨,她在自嘲地考慮是否要為自己買一套,單身公寓。
忽然抬頭,誓言在他面前走過,紫色襯衫,干凈整潔,并沒注意到靜靜站在墻角的小沫。深藍色連衣裙的小沫,叛逆的蹬著黑色連褲襪,和男孩子似地黑白格子滑板鞋。
要喊他停下來嗎,那就不是錢小沫了。說話,最好少說,能少說的,最好不說。個性還是那么傲慢,不易接近。只有了解的人能讀懂她。小沫喊不出聲,追上前去,拉住誓言的胳膊,然后立刻回身低頭,怕見到人,更怕嚇到人。她哭了一夜,眼睛腫的難看,即使化妝也遮不住她的丑陋。
去哪?誓言問。
你沒帶我的東西?
沒帶。
那就去你家。
你不是想出去玩嗎,我陪你。
你能行嗎?不是剛下晚班,很累吧。
沒事兒。走吧。
誓言點起煙,邊走邊吸著。隱藏著那顆不能表現他脆弱的心。
兩人并排走著,不牽手,保持著一米的距離,沒有曖昧,只有想哭。
見車就慌的小沫,被誓言牽著手過馬路,走過去后,又敏感的分開。
人生若只是初見,不能和心愛的人走完一生,真是欲哭又斷腸。
誓言接過小沫手里的包包,要拉小沫的手。小沫躲開了。從此我要學著勇敢,不要你幫,不依賴你,沒有你也可以。錢小沫越想逞強越是懦弱。就這樣跟在后面,像個慘敗的士兵,保持著一點五米的距離。淚水如雨而至,模糊了前方的路。還能和誓言走多遠,她試著拖延著時間,過了今日,不可能再相見,沒理由在想念,疼痛也只能留在今天,最后一次。
誓言看到后面遠遠落下的小沫,正坐在花壇邊哭泣,退回去,摟住小沫,說,不哭,累了,就不走了。
咱們坐車,去公園玩。
死小沫,紅腫著眼睛,走到哪哭到哪,真丟人。
進了公園的大門,錢小沫終于又恢復正常,幫他拿水,給他擰蓋子,如果可以,她會讓他幫她開自己的蓋子,如此拖延著時間,可是將兩人凝滯在這里。
兩人走不遠,誓言就強吻了小沫,即使有人他也不在乎。錢小沫,了解,誓言又喝了不下五瓶啤酒,于是更加傷心,逃開他擁來的肩。
生氣的小沫,沒心思再有山玩水。轉身要回家。誓言說,我累了,陪我坐會兒。
小沫多余的同情心又泛濫起來,陪著他看無聊的風景,池塘,船兒,楊柳青青??????
我餓了,一會兒買點吃的回我那,吃了飯再走。誓言根本沒有和小沫商量的意思,私自就定下主意,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又偏偏愛上了乖張的小女人錢小沫。
回家的路,多么熟悉,那條街,那些事,那些走過的時光,都變成即將被淹沒的歷史。小沫清醒的很,她不貪戀美夢,而誓言,逃不出他自己的幻想,還想著,明天我帶你爬山,然后去吃日本料理??????
小沫只有敷衍的看著他,強顏歡笑著。
最后的善良,最后一次照顧誓言的衣食住行,買他最愛吃的,開做作的玩笑。
這個討厭的挑剔的處女男,怎么伺候都不順心,可是對他自己,是最放松的。一下子,又買了四瓶啤酒。小沫跟在后面氣呼呼的埋怨道,煙鬼,酒鬼,色鬼!
回到家,誓言不說廢話,開心的起開啤酒,和小沫一杯接一杯的喝下。
老婆,剩的酒是福底,給你。
喝福底生兒子。
是啊,你肯定能生兒子。干!
不知不覺,三瓶空了。
你偷著喝是不是,我都沒喝多少。小沫喝的太快,微醉,開始犯迷糊。
我沒啊,我在這兒玩電腦呢,給你找好聽的歌。
不好聽,難聽死了,什么歌啊,關了,關了!小沫起哄著。
誓言也喝的太多,開始掰扯起來他的工作,未來,和他身邊的人。小沫在一旁根本不在意他說什么,自己玩著,玩著玩著,哭起來,倒在桌子上哭,倚著誓言哭,趴到床上大哭。不明白自己哭什么,好像也知道。
老婆,你怎么了,好好的,等我以后換個好工作,然后咱們結婚。
你別騙自己了。小沫把他的話堵了回去。明知道,沒有未來,還騙自己干嘛啊,我騙了那么多人,就是騙不了自己,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分了就是分了,別說沒用的。
老婆,我不分,不分,我不想分。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愿分的。
小沫,朝他笑笑,又哭著說,你還堅持什么啊,咱們不可能,你少了我,一定比現在好,沒有賺錢的壓力,不用和我去大連買房子,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找個合適的女孩結婚。咱們沒有交集了,你不和我走,我也不會留下陪你。何必還在一起呢。
這回,換誓言痛哭失聲,無助的趴在桌上哭著。
我現在特別后悔,后悔那天貪玩,上網聊天,認識你,把你卷進我的生活。我保證,以后我會從你的世界里消失,你不會再屬于我,我也不屬于你。
去你的,歪理。哪有那么容易。你說,你說你讓我怎么忘了你。誓言瘋了,要把小沫吞沒,去吻她抱她,把她弄得迷情意亂。
醒后的小沫,變了一個人似的,保持著,分手后的姿態,繼續對誓言冷漠。慢慢穿上衣服,走到樓下,買了片避孕藥,吞下。頭也不回的走掉。
劉誓言,我不欠你的,即使欠了也不會還了,在家人和你面前,我只能選擇生我養我的家人。給他們想要的生活,而我不再依靠男人。我知道,你,是好人,也因為你對我實在太好,所以更不能在一起。
面對著這冰冷的世界,是把自己變得冰冷鋒利去傷害別人,還是麻痹自己默默承受。誓言為她叫了計程車,司機沒趣的開著玩笑,換來一陣冷場。
誓言沒心情開玩笑,默默離開,那背影,映在小沫眼中,瘦瘦的單薄身影,紫色的襯衫。以后他會變成陌生人,下場是我們都形單影只。
夜想了一下,燈就亮了。美麗的夜空,星星在閃爍,小沫想起問過誓言的話,他回答的還是那么溫暖浪漫。
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給嗎?
當然,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星星,我給你摘。
有這句話,心就不再冷落,以后的淚水要學會自己擦,以后的寂寞要自己面對。忘了我吧,誓言。
此后的每天每個小時,小沫都會看看手機屏幕,等著誓言的短信,可是應該不會再聯絡她,那是個陌生人,小沫苦笑著。忍不住時,還是會流下淚來。
想念,回不去的愛,假裝,接到打電話,還可不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