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虐,黃沙滿天,茫茫戈壁深處,一位身形俊秀的藍衣少年背手而立,任衣袂紛飛、發絲亂舞,我自安然。他的鎮定與沉穩,令四周的風沙也仿佛變得和緩起來。
驀地,少年閃電轉身,一邊疾速后退,一邊舞動長劍頻頻抵擋,將攻來的數十枚銀釘一一擊落。最后一枚銀釘落地,長劍入鞘,少年揚眉笑道:“孔念,你還不出來么?”
話音剛落,已經被人從身后抱住,少年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又在胡鬧,在軍中吃了這么多苦頭,你也多少改改性子吧!”
將頭埋在少年脖頸處,孔念悶聲說道:“你知道我受了苦,還像那些人一樣欺負我……”他隨后抬起頭,聲音里滿是期待:“莫迪哥哥,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捉住孔念的手臂,莫迪轉身笑道:“我可不敢想你,半年未見,一上來就是暗器伺候,我再寵你,豈不真要死在你的手上?”孔念急忙從懷中摸出剩余的銀釘:“你仔細看看,這銀釘頭是平的,根本傷不了人……”漫天沙塵中,他專注地望著莫迪,一雙紫眸瑩光流轉,真如會傾訴一般,莫迪不禁微微一震,隨即搖頭苦笑:“唉,你這雙眼睛真是害人,幸好你不是女子……”
拉著孔念在背風處坐下,莫迪輕聲問道:“出來這么久,你與孔圖叔叔可有聯絡?”孔念聞言,頓時收起了歡喜的表情,兀自仰面躺倒,不再說話。莫迪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倒覺得孔圖叔叔沒什么錯,幻妖族擅長幻術又詭計多端,而你閱歷尚淺,跟他們正面沖突,難保不會吃虧……”孔念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回答:“這個我知道,我……我只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聽到媽媽的消息……”
說到這里,兩個少年都變得沉默起來,對他們而言,“媽媽”這個本應親密溫暖的詞匯,卻一直與凄涼、混亂和猜疑聯系在一起,除了知道自己的媽媽不是修靈,他們對自己的身世幾乎一無所知。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眼前忽然光線一暗,還沒回過神來,一位滿頭銀發、身著紫袍的清俊男子已經收斂雙翼,穩穩地落在他們面前。
看清來人,莫迪驚喜地叫出聲來:“孔圖叔叔!”孔念卻先是驚愕,隨即在身上亂翻一通,終于從腰帶夾層中找出一束細細的白色小草,不由氣得滿面通紅:“你……你又用這破玩意兒來追蹤我!”說完,他伸展翅膀就要逃跑,孔圖見狀面色一沉,低沉卻威嚴地喝道:“念兒,過來!”
孔念不敢再動,卻執拗地將頭轉向一旁,莫迪急忙連拉帶拽,將他帶到孔圖身邊。
孔圖收斂怒容,上下打量兒子一番,并未發現異樣,略一沉吟,開口問道:“我前日忽然聞不到循蹤草的味道,趕路趕到一半,卻又能聞到了,你是哪里受了輕傷么?”
聽出父親話里的關切,孔念抿了抿嘴,很不情愿地撩起衣袖,露出上臂處兩道淺淺的傷痕。莫迪“啊”了一聲,急忙湊過去細看:“這是怎么弄的?你現在不是還不用出戰么?”孔圖卻已搖頭苦笑道:“這又是你搬柴草時不小心劃傷的吧……”
孔念紅著臉低下頭去,莫迪松了口氣,笑著轉向孔圖:“孔圖叔叔,我一會兒便要返回,您同我一起回去么?”看到兒子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與依賴,孔圖輕輕笑了:“不急,既然來了,就住上一晚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