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他的是一位戴著紅色頭巾的少女,身材修長、膚色潔白、容貌姣好,莫雷怔怔地望進她的眼眸,那是他無比熟悉的深咖色,與母親額上寶石的顏色一般無二。但它們卻有著母親的寶石所欠缺的靈秀與光彩,眼波時時流轉,更是動人心弦。
見這位年輕男子一直盯著自己發呆,少女不由紅了臉,她害羞地低下頭,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莫雷如夢初醒,只覺面上發燒,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進谷倉,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來躲雨的村人,大家說說笑笑,好不熱鬧。見到少女進來,一位長者熱情地招呼道:“安心,過來這邊坐!”安心依言過去坐下,莫雷不敢再看她,默默走到谷倉深處,小心地挺直脊背,靠著倉壁坐了下來。
雨慢慢停了,天光放亮,人們也逐漸散去。莫雷正在躊躇,安心已經起身向他走來。看看莫雷仍在滴水的頭發,再看看手中已經濕透的手帕,安心微微皺眉,摸摸自己的頭巾只是半濕,便摘下來遞了過去。
摘掉頭巾后的安心,一頭濃密光亮的黑發瀑般披散,更襯得她膚光勝雪、眼瞳如星。莫雷下意識地接過頭巾,接著窘得滿面通紅,又慌忙將它交還回去:“不不不,不用了,謝謝你……”
安心見狀不由忍俊不禁,她將頭巾重新戴好,落落大方地向莫雷點了點頭:“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莫雷心中悵然若失,卻只能目送安心走遠,直至消失在雨后青翠欲滴的田地之間。
不知不覺,莫雷來到人界已有月余,尋找采桐的事情卻依然毫無頭緒,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心煩意亂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安心,想起那雙美麗的咖色眼眸。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的一顰一笑卻已深深印入莫雷腦海,令他難以忘懷。
這天,莫雷穿過一片密林,卻被面前水勢浩大的河流擋住了去路。眼看天色將晚,莫雷正打算冒險飛過河去,忽見一只小船正從河上緩緩駛過。他喜出望外,急忙高聲呼喚船家,那人聽到喊聲,便調轉方向朝這里劃來。
船夫是位瘦弱的老者,到達岸邊時已是氣喘吁吁,莫雷急忙接過船槳,載著老人向對岸駛去。
莫雷一邊劃船,一邊與老人攀談,從老人那里,他得知這條河流名為啟河,是附近最大的一條河流,啟河下游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人們大多在此居住,而上游則較為荒涼,生存不易,而且越靠近源頭,地勢越是險峻,土地也越貧瘠,因此罕有人煙。
聽到這里,莫雷不由心中一動,自己來到人界之后始終一無所獲,莫非竟是找錯了方向?這采桐應該也算稀有之物,會不會正是生長在這樣的荒蠻之地呢?莫雷心里有了打算,他決定逆流而上,去啟河源頭尋找采桐。他正要開口向老人借船,老人卻忽然站起身來,語氣急迫地說道:“年輕人,前面就要經過寒蒼山了,你不熟悉路線,還是讓我來吧。”
據老船家所說,自古以來,寒蒼山就是禁地,雖然誰都無法確切說出那里有何禁忌,但一直以來,人們總是談山色變。從來沒有人敢上山探險,甚至連從它周邊的水域經過,大家都會盡量繞行、加倍小心。
此時已是皓月當空,四下除了濤槳之聲外再無動靜,莫雷坐在船上,望著不遠處高聳入云、鬼影重重的寒蒼山,暗暗下定決心,次日天明便去山上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