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怪魚名為玄冰魚,其性至陰至寒,多年前確有幾位樵夫獵戶被其所傷,后多因周身血脈凝結而死。在救治他們的過程中,有幾個藥方得以流傳下來,并不斷地得到修正和完善,那位老大夫手中便有一個先人所傳的靈驗之方,只是由于后來寒蒼山被列為禁地,再無旁人受傷,因此一直沒有機會試驗。聽安心說妹妹被玄冰魚咬傷,現在已經昏迷不醒,老人家便將藥方找出,配成湯藥交給了安心……
見莫雷還是一臉難以置信,安心輕哼一聲:“你還說我們人界的大夫醫不好你,現在知道厲害了吧。”莫雷急忙連連稱謝,隨即訝異道:“這么難得的機會,那大夫竟然沒說要跟你回來看看病人么?”安心聽了面色一紅,良久才低聲說道:“因為,因為我說……我妹妹是傷在了私密的地方……”
莫雷也不由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連手腳都仿佛無處安放一般。安心見他如此困窘,心中更加踏實篤定,她輕快站起,柔聲叮囑道:“你剛剛見好,還是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去鄰居大姐家借宿,明天一早就回來看你。”
一夜安眠。第二天清早,莫雷在陣陣誘人的飯菜香氣中醒來,他嘗試著坐起身,發覺自己體力充沛、周身溫暖舒暢,不由欣喜不已。循著香氣來到廚房,安心正在爐灶前忙碌,她的動作甚是麻利,還不時輕輕哼唱著什么,氤氳的煙氣之中,她的背影那般美好,莫雷癡癡地望著她,只覺鼻端酸澀、胸口脹滿,幾乎落下淚來。
安心收拾妥當轉過身來,不由嚇了一跳,隨即嗔怪道:“你怎么起來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早上有風,當心受寒。”見莫雷只知微笑,安心顏面微紅,輕聲問道:“傷口還疼么?”莫雷輕輕拉住安心的手:“不疼了,只是不知怎么,現在心里難受得很。”安心回握住他的雙手,焦急地問:“心里難受?你別嚇我,你究竟覺得怎樣?”莫雷望著這個溫婉聰慧的美麗少女,低低地回答:“就是一看到你,就覺得心跳得厲害,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安心的臉瞬間紅透,抬起手來作勢要打,卻又半途停下,咬住唇角背轉身去。莫雷鼓足勇氣剛要上前,安心卻忽然端起碗盤塞給他:“你既是好了,就自己乖乖吃飯去,我要去田里干活啦。”
在安心家里住了三天,莫雷覺得身體已無大礙,便決定去啟河岸邊的紅術林中居住。忙碌幾日之后,他建好了一座小木屋,收拾行裝搬了進去。
此后,莫雷就全心投入到了試驗造紙的工作當中。他挑選了一棵樹齡最長、也最為茁壯的紅術樹,白天精心挑選、砍枝伐葉,夜晚則對照卷軸中只言片語的說明文字反復試驗,凝神思索、研磨提煉。
莫雷漸漸做成了一些成品紙張,只是大多顏色暗黃,既薄又脆,還摻雜著很多細小的雜質。但這已經讓莫雷頗受鼓舞,工作得越發賣力。
每天清早和午后,安心都會來看莫雷,督促他吃過飯菜和湯藥,她就靜靜坐在一旁,托腮望著他忙碌。她的臉上總是帶著笑意,即便莫雷無暇顧及自己也從不抱怨,有好幾次,當疲憊的莫雷從小睡中醒來,才發現安心早已離開,自己身上卻多了一件長衣。進展不順利時,安心還會唱歌給莫雷聽,那些古老的歌謠,旋律簡單平和,卻有著撫慰心靈的神奇力量。
安心的陪伴是如此貼心、溫暖而平和,莫雷有時甚至恍惚覺得,自己生來就在此處,從來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