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被劈頭蓋臉的這么一問,一股熱浪翻涌上頭,臉紅抵耳根。低頭加緊了腳步更欲匆忙離開,不料他竟然已經(jīng)擋在我的面前,目光炯炯直落在我臉上,緊緊逼視著我。
我不得不后退了幾步,頭低垂,只好說:“千金易得,一心難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如若你成天子宮嬪,你的愿望不過是奢求。”他說,“擇日不如撞日,我今日便放你出去吧。”
說著便不由分說的拉起我的手,嫻熟的躲開戍守,直往西宮門奔去。
忽聽一聲喝:“誰?”
我嚇的魂都要出來了,他慌忙把我扯進(jìn)了太湖石后,躲開戍守的視線。
“誰?趕緊出來!饒你不死!”那人不依不饒的喝道,只一個呼吸間的功夫,周圍已經(jīng)布滿了戍守,白色的鎧甲,銀色的長矛,寒光閃閃,咄咄逼人。
我的手心冰涼,沁著汗,思尋著如何編個借口圓過去,遂掙脫他的手,道:“眼下想全身而退是很難的了,你既然是來救我的,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了連累。如果曾經(jīng)我們有過什么瓜葛,今日就當(dāng)是償還了,從此以后,各不相干吧。”
語畢,顫顫的從太湖石后出來,我一現(xiàn)身,立即被人墻重重圍了好幾重,寒光凌厲的長矛直抵我的頭顱,我惶恐的跪倒在地,道:“小女是皇上親召入宮的凌落蕊,夜晚蟲鳴太甚睡不著,起來追著一只小貓,不想沖撞了各位,實在是抱歉。”
那些人聞言,才把長矛稍稍的拖離了我。一個全副盔甲腰別大刀威風(fēng)凜凜的人站出來,道:“不管是誰,宮禁已始,皆不可隨意走動!來人,帶走!”
我心里暗叫苦,卻一時間又是無計可施。
正萬般無奈之時,只聽一聲厲喝:“放肆!”太湖石后一襲白衣翩翩,他負(fù)手而立,飄逸中不失威嚴(yán),戍守?zé)o不跪地垂頭,驚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我依舊是跪在地上,垂頭低眉,不敢做聲。
他果然是胤軒。
只是他的舉動也是奇怪,他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與我交流?
他走向前來,扶起我道:“沒事了。”嘴角一絲笑意溫軟如清風(fēng)拂面。
我謝了恩,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眸光里具是不可思議的疑惑。
“我說過,我自有我的過人之處,如若你不想留在宮中,朕立即就恩準(zhǔn)了你。”
我環(huán)視了四周的戍卒,胤軒馬上屏退所有人,道:“這是你的大好時機(jī),也是唯一的一次機(jī)會,你自己把握。”說著把頭轉(zhuǎn)向一邊,那意思就是:請自便。
我疑慮片刻,終是如是說:
“皇上對小女可有心?”問出這樣的話來,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臉色瞬間嫣紅。
他昂首向天,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只是——”他停了一刻,“只是,身不由己,恐難一心。”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我的頭幾乎是埋在胸前,聲如蚊吶。
禹城在長江岸,如若胤軒和真正的凌落蕊曾有過什么偶遇,這首詩該能略表一二。
果不其然!
他的眼里跳躍著激動的光芒,道:“原來你是記得我的!”
我低低的爭辯道:“不記得。”然而這毫無氣力的爭辯軟軟的出口時,更像是撒嬌。
他激動的一把攬我入懷。
一切來得太快了!我的臉貼在他撲撲跳動的胸口,心里一陣眩暈似的驚喜。
我知道,我已得他心了。
即便是不能長久,又有何妨?我只須借他之手,查明公主府的冤案,讓惡人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