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好嗎?我想你的手藝,天天吃西餐我都快膩了。”Connie一身簡單白襯衫,藍色牛仔裙,笑著跑出大樓,挽上湖藍色長裙的女生。
“好啊,難得你今天賞臉,我必須要好好招待啊。一起先去超市吧。”畫著淡妝的精致東方面孔在這西方街頭總能引起超高的回頭率。
“哎呀,音,每次看著你這張臉,我必然會感嘆,投錯胎啊,要是我是男人的話,肯定不放過你。”Connie有著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從小她就向往著那個歷史悠久充滿神秘的東方國度。
而音是轉學過來的。她清楚地記得這個女孩進入教室后班上同學的失態,不同于西方人普遍的肩寬高大,纖瘦柔弱的音渾身籠罩著淡淡的憂郁,輕易地激起人們強烈的保護欲。有那么一刻,Connie以為自己是否愛上這個精致的東方女孩,因為在看到周圍男生如狼似虎的眼神,她沖動的跑向講臺,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從此,她一直把保護音作為自己最大的職責。
沒想到這么快,她們畢業了,工作了,熱情卻絲毫不變。想到這,Connie輕笑出聲。
“你在笑什么,Connie?”看著她傻笑的模樣,音好奇的問道。
“我想起了初見面的時候,”笑嘻嘻的開口,“那個時候我真以為自己喜歡的女生呢。”“對啊,你就那樣突然跑了過來,當時我可是挺怕你的,這個女生怎么比男生還瘋狂。”音忍不住笑出聲,“不過還好你不是,不然John要恨死我了。”John是Connie的男朋友,是在工作時候認識的,兩人發展迅速,都快談婚論嫁了,“John今晚要加班嗎?你沒打電話給他,不然叫上他一起,晚上我做火鍋,人多熱鬧,怎么樣?”說話間,兩人來到了超市,看著貨架上擺著的食物,音偏過頭問道。
“好吧,我打電話問問,音你先選著吧。”話落Connie拿著手機走到一邊去了。
拿過一些火鍋需要的材料,音沿著貨架慢慢走著,準備再那些飲料。
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拿出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令她皺起眉,下意識的她不想接這通電話。片刻屏幕暗了下去,卻很快又亮起來,大有一副不接不罷休的狀態。
指腹劃過手機屏幕,音將手機放在耳邊,“為什么才接電話?”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有耐心。“我在超市里,剛剛沒有聽見。”輕輕咬住下唇,音聽不出他話里的情緒。“是嗎,最近怎么樣,做了些什么事?”“上班下班,沒有其他事,今天晚上Connie和她朋友過來吃飯,我來超市買些菜。”音例行公事般的回答。
“哦,這段時間我不會過去,你乖乖不要亂跑,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我?”聽著那端低沉的聲音,音并沒有回答,似乎料到她會沉默,那端也不惱,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當Connie找到她的時候,她只是拿著手機發著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音,你在想什么呢?”“沒什么,好了嗎?走吧。”回過神,對上她的視線,音下意識轉移了話題,知道她不愿說,Connie也不繼續問,“恩,John說他一個小時后過來,我們先回去吧。對了,John說今天本來準備和他大學同學出去吃飯,你也說人多熱鬧,所以我就讓他們一起來了,音你不會介意吧?”
“沒事,反正買的東西挺多的,如果只有我們三個估計會浪費很多。我肯定贊成。”拋開腦海中其他念頭,音只想晚上好好準備一頓豐盛的。七年來,每次不開心,她就用做菜轉移思想,卻也練了一手好手藝,也讓身邊為數不多的朋友有了好口福……
白色的餐桌正中擺著鴛鴦鍋底,他們三人平時都喜辣,以前總是一個紅通通的鍋底,今天因為不知道John的同學能不能吃辣,所以音準備了鴛鴦鍋,四周擺滿一碟碟大家喜歡吃的東西。
“哇,音,我的口水快流出來了,他們怎么還不來啊,我得打電話催催,忍不住了。”自從吃過一次火鍋后,Connie就愛上了這種麻辣味,可是現在讓她只能看不能吃,那辣的味道刺激著她的舌尖,口水真的在嘴里泛濫。
“來了沒?再遲沒有了啊,我都忍不住要開動了。”聽著Connie在電話里嬌憨的聲音,音先倒了兩杯橙汁。在國內,火鍋就是家家戶戶都愛的食物,做法也簡單,所以剛開始音就用火鍋招待他們,卻不想隔三差五這兩人便找著借口來她家蹭飯。
門鈴響起,“我去開門。”音沒有阻止她,進到廚房準備了幾套餐具,看著桌上的橙汁,想了想,去冰箱里拿出啤酒放在桌上,正好幾個人走了進來。
音的套房兩個女生略顯寬敞,但幾個高大的男人站進來后卻顯得有些擁擠了。
“嗨,音。進門就聞到火鍋的味道,好香,今晚有口福了。你們進來啊,我來介紹,這位美麗的東方女孩叫音。”“晚上好,我叫Carl。”“美麗的女孩你好,我叫kevin。當然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水逍遙。”
“水逍遙?”音望向那個金發藍眸的男人,“很美的名字,能說說誰給你起的嗎?”“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是一個很美的東方姑娘,不過她回去了,我們就沒有在一起了。”Kevin語氣里有些低落,“好啦,我們能不能邊吃邊聊啊,我真的忍不住了。”John開口說道,“Carl,Kevin,你們還沒常過我們音的廚藝,所以我都不說請你出去吃了,保證你們吃了還要。”
“John,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都坐吧,”知道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的音笑著順著John的話說了下去。“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辣,所以我準備了兩種,這白湯不辣,喜歡吃什么,放里面涮涮就好了。”
“火鍋搭配啤酒最好了,音,你對我最好了!”說著,John迅速的將碟子里的葷菜先分別倒進辣與不辣里面,然后將啤酒遞給兩個男生,“試試。”
看著吃得歡的John和Connie,剩下的兩個人也不再猶豫,片刻幾個人便吃的如火朝天。“音,好吃,你手藝真棒,下次有這樣的機會能不能算我一個?”嘴巴辣的通紅的Kevin猛灌了一口啤酒,興奮的說道,“太刺激了。哎喲,好辣。”
“當然,歡迎之至。”桌上的食物很快清空,幾個人意猶未盡的盯著音,音有些無奈的開口,“本來我還以為準備的夠多了,你們可真大胃。”
“呵呵,”撫著微脹的肚子,Connie笑著說道,“太好吃了嘛,而且我發現火鍋還真是人多才好,搶著吃的東西更好吃嘛。”對于不多的食物,他們今晚真是失態了。
“下次我會記住準備更多材料的,你們先去沙發上坐會,我去切水果,這火鍋吃完可是一個個形象全無了。”音笑著開口,互相看了一眼,確實,一個個面色漲紅嘴唇艷麗,甚至在空調打開的情況依然汗濕了額頭,確實沒有形象可言。
整理好客廳,一個個也開口說回去了,“音,謝謝你的招待,星期一公司見。”看著幾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音鎖好門,躺在沙發上合上眼,累了一天終于能休息了,放松的身體已經提不起力氣了。
她用忙碌封閉自己的心,因為安靜會讓她想起太多事,會想起那座自己快七年沒回去過的城市,回想起那個遺失自己青春的地方,就算有一天她有機會回去那個地方,一切卻早已不一樣了,甚至,她早已忘記自己的名字,在那個城市,還有人記得她嗎?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好像有人靠近了自己,這么晚了,是誰?她想睜開眼,卻抬不起沉重的眼簾,是不是被人丟進了水里,嘴巴還被堵住了,浮沉間,她壓抑的呻吟溢出嘴角,終于,劇烈的晃動停了下來,是誰在耳邊說話?音翻動身體,一絲呢喃劃過嘴角,“佑……”
一抹黑影從床上翻身坐起,卻突然頓住。然后再次翻身掐上她的脖子,無法呼吸的音掙扎著睜開眼,黑暗中看不清來人,令她不由得尖叫出聲,擱在脖子上的手再次用力,生生掐斷她的聲音,“影……咳咳,”熟悉的味道,她知道了對方是誰,“你怎么回來了?”明明今天剛打電話說短時期內不會過來的。
松開手,順勢扭開床邊的夜燈,微弱的燈光映出他陰鷙的面容,“你怎么了?”手撫上脖子,音沙啞著聲音問道。“我不在的日子,你看起來過得還不錯嘛,看來我還不是回來的時候。”他譏諷道,瞥見她脖子上迅速紅起的指印,他皺起眉,“做什么事最好有些分寸,還有,如果你背著我做了什么事,最好隱藏的深一點,如果被我知道了,小心后果。”說著披上外套,不再看她一眼,徑直的走了出去,片刻,車子的發動聲從樓下傳來。
翻身坐起,音感覺自己一身清涼,披上衣服走進衛生間,果然,鏡子里的人胸前青紫一片,脖子上的掐痕清晰可見,足以說明他主人的憤怒。
“惡魔……”身體順著玻璃鏡滑了下去,音忍不住哭出聲,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只要他想要,無論什么時候她都要順從他,如果他不開心,甚至盡可能的虐待,沒有人知道她過得是多么艱難,沒有人知道,無數個夜晚,失眠的她只能靠著安眠藥入睡,而這些,都是因為那個惡魔!自從那一年父母車禍離世,他闖進她的世界,強行的介入她的生活,甚至卑鄙的占有她的一切,讓自己盯著難堪的頭銜六年。他說他不會放過她,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不放開她。
仔細的將身上沖洗干凈,青紫的地方抹上藥膏,音在衣櫥中找出一件最保守的睡衣,將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躺在床上。天微亮,她睜著眼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還會習慣抬頭看看天空,會不會有了另一個人陪他看風景?
辦公桌前的男人停下打字的動作,習慣性的取出煙點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走向窗邊,雨點在玻璃窗上劃過一道道蜿蜒的痕跡,他知道自己又想起了她。七年的時間,這段感情越來越深刻,不是沒想過去找她,只是仿佛石沉大海,甚至關于她的一點消息都找不到。她究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