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的售票大廳,在宥和可可一邊聊天一邊等文豪買門票。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口哨,接著是一個男人肆無忌憚的聲音:“喲嗬,墻邊有個美女喔。”不用回頭在宥也知道這是沖可可來的。自從和可可做朋友以來已經有過無數類似的場面了。可是這次有些不一樣,可可一如既往傲氣的斜瞄了對方一眼后居然眼放異彩楞住了。
“喂,你這個表情太蕩了喲。”在宥低聲提醒可可。“可是那個人真的好有氣質。”可可更加色迷迷了。在宥不得不用手把可可的頭扳向自己:“再帥也只是個調戲女人的流氓!不要看了!”
因為是天黑才到的,購票的人并不多,文豪很快就回來了。“門票加班車票,都買了。走吧。”在宥拉起戀戀不舍的可可快步向班車檢票口走去。
“小姐,要不要搭我們公司的車上山?比坐班車方便喔。”還是剛才那個聲音。在宥覺得有撮小火苗在心里點燃,她猛的一回頭,正準備說話的陸明被嚇了一跳,舉著的胖手停在半空。陸明身后是穿著黑色拉高領子運動服一臉幸災樂禍的子睿。突然的相遇三人顯然都有點錯愕。回過神來在宥睿大喊:“孩子的爸爸,孩子媽喊你回家喂奶!”說完拉著莫名其妙的可可和文豪快步進了檢票口。
“你點的火我卻被燒了。”子睿走過來拍了拍陸明的肩,眼睛卻不舍的望向檢票口。
雖然睡前在宥跪在床上祈禱了老半天,一大早起來天公還是不作美地下起了小雨。
月身寶殿前可可和文豪虔誠的燒香參拜。臺階前頂著連衣帽的在宥專心偷聽著旁邊旅游團導游的解說“出家人忌葷,所以用‘月’替代‘肉’”,忽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嗨,又見面了。”子睿胡亂撥動著被雨水打濕的短發笑嘻嘻的看著在宥。
“還沒回家喂奶啊?”楞過之后在睿迅速的回答。
“哈哈,”子睿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我剛剛才求菩薩許我一個娘子,這么快就被你詆毀了。”轉過身子睿對著大殿雙手合十不斷鞠躬:“菩薩菩薩,我是如假包換的單身漢,別被這個小女子迷惑了。罪過罪過。”
在宥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兩個小酒窩綻放在唇邊。
“我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我總覺得你很眼熟。”在宥的笑鼓勵了子睿,他乘勢提出了心中想了很久的疑問。
“哈,”在宥笑得更厲害了,“你從上世紀穿越來的吧?這么過氣的說辭居然還敢用。”
子睿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腦勺:“不管怎樣,見三次面總是一種緣分吧。我叫喬子睿。”子睿把手掌伸向在宥。
在宥遲疑著,她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高高的個頭,雖然戴著眼鏡可體魄明顯是個愛運動的人,胖瘦正好的臉,粗眉,挺直的鼻梁,鼻頭略顯鷹鉤,不是個帥男,可是……可是溫暖的眼神卻讓人不想拒絕。在宥伸手握住了子睿:“我叫辛在宥。”
“呼――”子睿長出一口氣:“謝謝你沒有白一眼走人。辛—在—宥?”
“有點奇怪哈。在是自在的在。宥是寶蓋下面一個有沒有的有。就是自在快樂的意思。外公看<莊子&gt看來的。”在宥爽快的解釋。
香爐邊,陸明也發現了可可,追著問長問短。
雨繼續下著。濃濃的雨霧遮住了所有的景色。
拜完月身寶殿在宥一行人就下山了。愛美的可可堅持穿了一雙有跟的鞋來,下山的臺階對她來說無疑是莫大的考驗,何況還臭美的撐了一把花傘。好在陸明自告奮勇的當起了護花使者。
很快下到了路邊的停車場。在宥對子睿揮揮手就轉身向班車站上的文豪走去。忽然,手肘一把被人緊緊的抓住了。“一起吧!”子睿急迫的追上來。“是啊,一起嘛。等公車好累喔。”可可捶捶腿嬌滴滴的哀求著。“我們公司幾輛車一起來的,你們三個一起上沒問題。”子睿一手抓住在宥一手掏出車鑰匙對著停放的幾輛車按了一下。一輛寶馬SUV的燈隨即閃了閃。
在宥用手試圖撥開子睿:“你們公司集體活動,我們跟著很尷尬的。”
子睿更緊的抓住在宥:“我一點都不尷尬。叫你朋友趕緊過來吧。”不由分說的拉著在宥走向自己的車。
“在宥從來不坐副駕駛的,還是我來吧。”不知什么時候可可象上了發條似的沖過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子睿好脾氣的笑著搖搖頭,然后轉身將手中的鑰匙拋給陸明:“好吧,你來開車吧。”
車慢慢地行使在蜿蜒的山道上。
在宥坐在后排的中間,雖然隔著衣服她還是感覺到了子睿胳膊傳過來的力量和溫暖。可能心里覺得有點怪怪的,在宥扭扭身稍稍向文豪靠近。感覺到在宥的小動作,子睿不知為什么覺得有點酸。清了清嗓子睿打破沉默:“為什么從來不坐前排?”
突然的提問在宥有點措手不及,轉頭望著文豪發楞。
“在宥覺得那是保鏢的位置。”文豪心領神會地幫在宥回答。
“就是就是,后排才是尊貴的主人位嘛。”在宥回頭望了子睿一眼隨即又把眼光飄向窗外。
“哦。”子睿不再說話,歪頭探究著在宥,在宥空洞的眼神似乎在掩蓋什么難言的秘密。子睿的目光更加溫暖了。
雖然下著小雨,而且什么風景也見不到,依然擋不住只有節日才有機會出門的人們。大量的人流令九華山管理方不得不采取限行措施。所有的車都被攔截在停車場,乘上天臺的纜車還要走一段繞山公路。
不知為什么,在宥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小興奮,而通常這種興奮會激發她惡作劇的本領。于是,一行人并肩走在公路上的時候,在宥忽然對著前面一個婀娜的女人背影吹了聲口哨。女人回頭的時候在宥故意歪頭瞪著子睿。在宥有意的動作給了女人暗示,她狠狠的掃了三個男人一眼,什么也沒說又轉回了頭。三個男人無奈的對望著苦笑,子睿更是笑著用手指頭點了點在宥的額頭。在宥不甘心,又連吹了兩聲口哨。果然女人憤怒的扭頭對三個男人罵了句“呸,流氓”然后朝前一路小跑。“哈哈哈,”在宥大笑起來,抓著可可大聲說:“看到沒有?傳說中的烈女啊,好好學學。哈哈哈”然后又得意地對子睿和陸明說:“這就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呸’。”在宥聲情并茂地模仿著剛才的女子。子睿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吹了口氣,笑噴了。這哪里還是上次見到的那個不茍言笑的在宥啊。“沒機會被人吹口哨改當流氓了啊!”文豪撲過來幾下揉亂了在宥的頭發,笑著跑開了。在宥立馬追過去想都不想地踢了文豪一腳。子睿的忽然笑有點僵了,覺得心底的那點酸在發酵。
來到纜車站,長長的候車隊伍讓在宥長吁了口氣。安排好人員去買票,子睿拿著幾件雨衣走到排隊的在宥身邊。遞給可可和文豪后,子睿把剩下的那件直接抖開就往在宥的頭上套。毫無防備的在宥只能被動的接受。拉好雨衣的帽子,子睿順手拍拍在宥的頭:“山上雨會更大的,穿上雨衣保險一點。”在宥呆呆的凝視著子睿,感覺心底某根弦被輕輕的觸動了,一種快樂的情緒包裹了全身。
排了兩個小時的隊,在宥一行終于坐纜車到達了古拜經臺。山上果然比山下的雨大很多,所能看到的除了雨霧就是絡繹不絕的香客焚香的煙霧。
望著上天臺的臺階,可可一屁股坐在小賣店門口的石凳上死活不肯再動了。陸明立即拍胸表示要留下來照顧可可。子睿、在宥和文豪會意的一笑之后不再強求,三人繼續朝天臺走去。公司其他人早已知趣的先行一步了。
“唉,可可在那一坐,小賣店肯定生意奇好。”在宥邊爬臺階邊喘著氣:“為什么男人都喜歡盯著美女看呢?”眼光探詢地望向文豪。
文豪嗔怪的白了在宥一眼:“哼,我沒答案。”
在宥突然如夢初醒的“啊”了一聲,雙手舉在額頭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子睿好奇的看著在宥的行為,實在有些妒嫉這兩個人的好關系。“我來回答吧。”子睿大步追上在宥,吐了口氣,眼光緊盯著她說:“男人愛看女人,是因為要先看在眼里才能進到心里。”說完深吸了口氣,眼光卻沒有轉移:“好男人是看在眼里卻不一定會進到心里。”眼光依然沒有放開在宥。
雖然穿了雨衣臉還是被雨水打濕了。在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明明臉都是冰涼的,可是……可是……子睿的話卻讓在宥覺得分明有縷溫暖的陽光正照耀著自己……
直到坐在下山的纜車里,大風吹得纜車大幅度的擺動,可可不斷的驚叫聲才結束了在宥的神游。纜車外有懸崖峭壁,有隨風狂動的樹林。纜車擺動的幅度確實很大,到達坡度很陡的地方或是和上行纜車相遇的時候都會停一下。這種時候纜車上的人相信很難有神經不繃緊的。
“啊——”可可又尖叫了一聲,聲音顫抖的問:“我們會不會掉下去啊?”“不會的,不會有事的。”陸明的聲音沒什么底氣,而他企圖從對面座位俯身安慰可可的動作卻令纜車晃動得更厲害了。
“啊”,在宥也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一把挽住文豪的手臂緊張的望著窗外,也乘機回避著對面子睿眼光里隱隱的小火苗。
“對不起,”陸明歉意的靠好不敢再動:“就算掉下去,有我這身肉給你墊底,保你沒事。”
“不要給我說你的肉。”可可顯然更緊張了。陸明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怎么辦。纜車里氣氛緊張又沉悶。
“是啊,不許說‘肉’,”緩了一口氣的在宥竭力化解著大家的擔心:“此乃佛門重地,忌葷,要說‘月’。”月身寶殿的偷聽居然派上用場了。話音一落大家全都笑開了。
子睿緊接著拍了一下陸明一語雙關的說:“還不趕快給可可好好說‘月’說‘月’”。居然這么快就把說月和SORRY聯系上了。
子睿的急智再次吸引了在宥的眼光,四目相對,纜車里仿佛只剩下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