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獨孤風(fēng)便在院子里琢磨昨夜那個老人對自己說的話,試了幾次運氣成劍,都沒有成功。
夏侯佩玉買了早點回來,試探著問獨孤風(fēng)道:“少爺,待會兒您去不去城西的菜市口觀看行刑啊?”
獨孤風(fēng)教訓(xùn)他道:“行刑有什么好看的,你就愛湊熱鬧。”
夏侯佩玉笑了笑,神秘地說道:“少爺您要是知道了那女犯人的容貌,說不定也會搶著去看的。”
獨孤風(fēng)啐道:“胡說八道!”
夏侯佩玉一臉冤枉地說道:“少爺,那女犯人長得真是漂亮死了,跟天仙似的,您要是親自去看過了,就一定不會說我是‘胡說八道’了。”
獨孤風(fēng)“哼”了一聲,說道:“一個犯人能有多美,難道還能比靜兒她們漂亮不成?”
夏侯佩玉做賊似的瞧了瞧四周,小聲地對獨孤風(fēng)說道:“她跟靜兒姐姐相比怎么樣,我說不準(zhǔn)。”夏侯佩玉又小心地望了望左右,接著說道:“可我敢說她絕對要比那個上官甜兒漂亮多了。”
院子里忽地多了一個人影,影子正好落在夏侯佩玉身上。
“你怎么來了?”獨孤風(fēng)親切地問那站在夏侯佩玉身后之人。
“對不起,是我胡說八道,那個女囚犯根本就沒有你漂亮,您大人有大……”夏侯佩玉以為來人就是上官甜兒,只嚇得魂不附體,連忙不住地道歉。可一回身,卻見是夏侯劍鳴,便立即改口嚷道:“好你個劍鳴,走起路來沒聲沒息的,活像是上官甜兒那個女人,差點把我嚇?biāo)懒?”
獨孤風(fēng)與夏侯劍鳴一齊大笑了起來,夏侯佩玉也只好跟著干笑了兩下。
夏侯劍鳴笑著對獨孤風(fēng)說道:“少爺,我來拿早點。”
獨孤風(fēng)點了點頭,夏侯劍鳴便拿著早點回了獨孤武館。
“你到底是屬猴的還是屬雞的,一大早就在院子里亂吵亂叫,真是煩人。”聲音甜美,羞煞黃鶯,正是上官甜兒。能聽到她的聲音,就算是被她狠狠大罵,被罵的人也不一定會生氣的。
夏侯佩玉被她罵了,也不在意,只是灰溜溜地走了。他平時雖喜歡嘴里一直說個不停,可怎么也說不過伶牙俐齒的上官甜兒,為了少在獨孤風(fēng)面前丟人,他只好低著頭溜走了。
上官甜兒捧著一盒月餅,高興地跑到獨孤風(fēng)的身旁,對他說道:“那小猴子買的早點有什么好吃呀,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還不知道干凈不干凈呢。來,吃月餅吧,這可是我和靜兒姐親手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現(xiàn)在雖是已過中秋,可院中卻如春天一般,黃鶯出谷聲,幽蘭少女香,上官甜兒更是秀色可餐。獨孤風(fēng)看著她那清甜的容顏、纖柔的玉手,心里早就飽了,一時竟忘了去接上官甜兒遞過來的月餅。
那上官甜兒雖是開朗大方的女子,可見到獨孤風(fēng)正望著自己發(fā)呆,臉也羞得紅了起來。她輕輕放下月餅盒,笑著走了。
獨孤風(fēng)心想:“能有甜兒、靜兒這樣的佳人相伴,就算是王母娘娘的瑤池我也不想去,那些泥偶般的仙子又怎能比得上活潑的甜兒和嫻靜的靜兒呢?可佩玉卻說那個女犯人比甜兒還漂亮些,定是信口開河,這小子就是喜歡夸大其詞,一顆小野果都能被他說成是大蟠桃。甜兒雖十分甜美,可比她還好看的人也不是沒有,就像前幾天我見到的呂姑娘。對了,呂姑娘的美貌勝似甜兒,她也說過與雍正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莫不是……不好,難道那女犯人就是……應(yīng)該不會吧?可若不是呂姑娘,還有誰會比甜兒還漂亮?屠龍幫的那些人真麻煩,要不是他們跟我搗亂,我昨晚就能見到呂姑娘了。卻不知那女犯人到底是什么人……”獨孤風(fēng)心憂呂華安危,竟也變得怨天尤人起來,失了君子之風(fēng)。
就在獨孤風(fēng)胡思亂想之際,旁邊的獨孤武館里卻鬧將了起來。
獨孤武館的練武廳內(nèi),一個背著魚簍的少女正插著腰、豎著秀眉嚷道:“你們開館授徒,就應(yīng)當(dāng)有教無類,憑什么不肯收我們女孩為弟子?”她個子雖小,聲音卻一點兒也不小。
那女子年紀尚幼,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張俏臉還沒完全長開;她雖沒有甜兒那樣漂亮,倒也十分水靈、秀氣。她橫在武館門口放聲理論,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夏侯劍鳴本就不善言辭,遇到了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更是無計可施了,只急得臉紅脖子粗。
“你為什么不肯收女弟子?”一個冰冷的聲音道。
門外,一個戴著面紗的黑衣女子正騎著一匹白馬經(jīng)過,那聲音便是從她嘴里發(fā)出的。
等門口的人們回過頭來看時,卻只看到了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
清風(fēng)自眾人頭頂上拂過,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異香撲鼻而至。
不知何時,那黑衣女子已進入了獨孤武館。她是如何進去的,沒有人知道。就連武藝高強的夏侯劍鳴也沒看清楚,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黑衣女子便忽然出現(xiàn)在了練武廳內(nèi)。
“嗖”的一聲,銀光閃處,一柄寶劍貼著夏侯劍鳴的耳朵飛過。“奪”的一聲,寶劍釘入了一根木樁內(nèi)。
夏侯劍鳴耳根紅紅的,心中慚愧道:“這女子好快的身手,她剛才若要取我性命,可真是易如反掌。卻不知她是何來路?”
“我與你打一個賭,你若能在三招之內(nèi)碰到這柄劍,我便離開,不再管你們的事;你若三招之內(nèi)不能碰到這柄劍,你便要收這位小妹妹為弟子。”黑衣女子冷冷地說道。她的聲音中好像帶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令對方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現(xiàn)在,黑衣女子距那柄劍還有數(shù)丈遠,而夏侯劍鳴離劍卻只有幾尺。夏侯劍鳴說了一聲“好”后,身子便猛虎般撲向木樁。
眼看夏侯劍鳴的手就要碰到劍身了,空中忽然響起了“嗖嗖”聲。夏侯劍鳴連忙收手側(cè)身,兩柄寸許長的小劍從他身邊飛過,劃破了他的衣襟。“奪”、“奪”兩聲,小劍便釘入了木樁內(nèi)。
夏侯劍鳴剛一站定,便立即伸手去木樁拔劍。誰知夏侯劍鳴的右手剛一伸出,手背上便重重地挨了一下。
那少女的身法快如鬼魅,隨風(fēng)而至。夏侯劍鳴剛一伸手,便被她用劍鞘敲回了。
現(xiàn)在兩招已過,那身手奇快的少女就站在夏侯劍鳴的前面,夏侯劍鳴此時要想碰到那柄劍,實在是難如登天。
還剩一招了,夏侯劍鳴遲遲不敢出手,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濕,他緊抓的拳頭也在不停地顫抖。這關(guān)系到獨孤武館的聲譽,倘若他輸了,今后還有誰肯拜他為師。
“姑娘,您的劍。”一個白衣少年雙手捧著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和兩把寸許長的小劍,站在夏侯劍鳴與那黑衣女子的中間。
木樁上的長劍與小劍都已不見了,想必那黑衣女子也未看清那劍是如何到了白衣少年手中的。只可惜,看不到黑衣女子此時臉上的表情。
白衣少年風(fēng)度翩翩,又是彬彬有禮;瀟灑之極,又是謙謙君子。絕代風(fēng)流,劍法絕倫,身手快似貍貓,那白衣少年正是“紫貓俠”獨孤風(fēng)。
那黑衣少女一見獨孤風(fēng),呆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她拿起獨孤風(fēng)手中的長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少女騎上她的白馬,風(fēng)一般地去了。
那個背著魚簍的少女撥開人群,一邊向白馬追去,一邊大聲喊道:“師父,我要拜您為師,不要那個大塊頭教我武功啦!”
那白馬是難得一見的神駒,少女又怎么能追得上呢?
有一個人卻追得上,那便是輕功比“飛天老鼠”魏子洞還高的“紫貓俠”獨孤風(fēng)。獨孤風(fēng)是一定要追上那匹白馬的,因為黑衣女子的兩柄小劍還留在他手中。
黑衣女子也不鞭策坐騎,只需揚轡指示方向,那白馬便朝西疾馳而去。
路中間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白衣少年,衣袂飄飄,十分瀟灑。
“吁”的一聲,白馬停蹄立住。
“你想干什么?”黑衣女子問道。女子認出了這白衣少年就是方才獨孤武館之人,她的聲音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而是溫柔了許多。
“還劍。”獨孤風(fēng)說著,便把那兩柄小劍遞了過去。
黑衣女子伸手接劍時,獨孤風(fēng)看到她那雙纖柔的玉手,十指如玉筍般細長。上官甜兒的手小巧玲瓏,十分可愛,卻也比不上黑衣少女的手美。
黑衣女子也禮貌地接過小劍,道了聲謝,便飛一般地離去了。獨孤風(fēng)卻不知,那黑衣女子從小到大,只對她師父一人說過“謝”字,今日她竟對一個陌生男子道謝,實在是奇怪的很。
獨孤風(fēng)望著馬上的倩影,忽覺那黑衣女子很像另一個人,她們身上淡淡的香味十分相似,黑衣女子不故意冷冰冰地說話時,竟連聲音也與那個人有幾分相似。那另一個人,就是呂華。
獨孤風(fēng)想了一會兒,不知是放心不下呂華,還是舍不得那神秘的黑衣少女,他決定跟著白馬前進的方向,去城西的菜市口看一看。
獨孤風(fēng)買了一個紫貓面具,到?jīng)]人的地方戴了起來。雖然現(xiàn)在還沒到晚上,可真正“紫貓俠”卻出現(xiàn)了。獨孤風(fēng)在房舍之間施展起他那飛檐走壁的絕世輕功,不一會兒,便到了城西的菜市口。
菜市口人頭攢動,許多人們怕錯過了觀看當(dāng)眾行刑的熱鬧,因此一早就趕來圍著刑場。前面的人在等著行刑的開始,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為什么那么熱鬧,也都好奇地跟著圍了起來,生怕錯過了什么好戲。
獨孤風(fēng)立于參天樹上,看那刑臺時,臺上果然跪著一個女犯人。獨孤風(fēng)朝著她的臉仔細看去……
卻不知那刑臺上所跪何人,究竟是不是呂華呢?且看下回分解。